“之前來過這裡嗎?”伏地魔在前頭問道。
“我不被允許。”阿波羅尼婭坦然回答,“還因為想要偷闖而被懲罰過。”
“不好奇嗎?”
“曾經是,現在已經完全不好奇了。”
“為什麼?”
“因為我有自知之明,大人。我是個功利的人,並沒有學術天賦。這些書給我看我也看不懂。”
伏地魔輕聲笑了起來,沒有再說什麼。
格林格拉斯宅邸整體呈現一個“回”字形,他們要繞過一整條曲折的走廊才能抵達藏書室。走廊上覆蓋著巨幅掛毯,一直延伸到盡頭的藏書室,又從門的另一側重新開始——但掛毯上並沒有織出什麼長篇大論的英雄史詩,反而是一派綠意盎然的叢林風光,各色喬木、灌木、爬藤、草本植物排布得疏密得宜,既有繁盛之美,又有留白之韻。
“這就是你家的先祖?”伏地魔駐足在一株高大的三球懸鈴木跟前。阿波羅尼婭並未透露過掛毯的秘密,但結合一下格林格拉斯的尿性,倒也不難猜。
“什麼都瞞不過您的眼睛。”她用魔杖點了點掛毯,一時間所有的植物上都浮現出了細小的金字,“據說烏拉諾斯是和自己父親的情婦私奔到不列顛的,他父親是四帝共治時伊庇魯斯行省總督,他不敢用本姓,就指著登陸之地的綠茵為姓,建立了格林格拉斯家。”1
懸鈴木是英格蘭最常見的行道樹,壁毯上的這一株正是植根於一片茂密的草叢之間,草叢上浮現出的小字是“蓋婭(?——?)”。
其實這個源遠流長的家史稍微有點扯淡了,那個時候哪來的英語,哪來的“格林格拉斯”啊,他們應該姓“viridis-gran”好吧!2
伏地魔從鼻子裡笑了一聲:“你在哪裡?”
阿波羅尼婭只好又領他去找自己——在盛夏圖景裡,角落裡有一片開著白、黃、藍花的小池塘,水面飄著團團綠葉,上面織著“阿波羅尼婭(1960——)”。
“我注意到一個問題。”伏地魔輕聲道,“你的名字和其他格林格拉斯不一樣。”
阿波羅尼婭隨便指了一個“赫瑞婭”,說道:“一些主神,比如赫拉,我們通常會加以化用,而不是直接稱呼。”
這就更顯得方才的烏拉諾斯和蓋婭扯淡——編這份家譜的時候,大概沒人能想到有朝一日會有兩個混血在這裡看熱鬧,真是世事無常!
“不、不……”伏地魔搖搖頭,眼睛裡閃爍著奇異的光,慢慢從壁毯轉移到她臉上來,“這面牆上有無數個‘赫瑞婭’,但她們都是女巫吧?你也是女巫……西弗勒斯,告訴我,‘阿波羅’是男是女?”
她心裡一沉。哪有這樣做老闆的,入職前不好好做背調,賣身契都簽了,開始試探上了?
“如果您指的是傳說中的太陽神,那麼他是男的。”斯內普聲音平板,沒有一絲感情。
“男的啊……”伏地魔笑起來,“為什麼你與眾不同呢,阿波羅尼婭?”>/>
這個名字此時此刻從他嘴裡滾落出來,真是充滿了諷刺意味。
“這大概意味著,我並非一個真正的格林格拉斯,主人。”她驚慌失措地單膝跪下,“或許我是混血,或許我是泥巴種,這並非有意欺瞞您,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來自何處……如果您覺得我的血統玷汙了您的標記,我願意自斷左臂。”
她摸了摸口袋,最後從頭上捋下一枚髮夾,隨手變成斬骨刀,毫不猶豫地向肘窩處砍落!
餘光裡她看見斯內普垂在身側的手猛地一動,隨即緊緊攥住了袍子。
阿波羅尼婭疼得搖搖欲墜,眼前一陣陣發黑,幾乎維持不住跪姿。但她的胳膊並沒有齊肘而斷,刀卡在骨縫裡,但她已經沒有力氣拔出來了,不得不緩了一會兒,這才勉強用了個“飛來咒”——捲了刃的砍刀沉重落地,大量鮮血湧了出來。
伏地魔一直沉默地觀賞她作態,嘴角還噙著一縷笑意,直到見她準備再接再厲,才慢慢踱上前,俯身握住了她的左臂,扯到眼前來。
比鈍刀子割肉更痛的是什麼?是割了一半兒沒割斷、還剩一點兒骨頭渣滓連著的時候,硬生生扯斷。
“你竟敢輕率地捨棄黑魔王給予的賞賜。”伏地魔反手把斷肢扔在阿波羅尼婭臉上,“你問問西弗勒斯,他還沒有呢,你竟然不稀罕?”
“不!我不敢……”阿波羅尼婭痛哭流涕,“主人,是我錯了!我冒昧地揣測您的寬廣心胸,求求您……”
伏地魔捻了捻滿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