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英格蘭,劍橋郡,彼得伯勒,食死徒總部。
阿波羅尼婭第一次以訪客的身份踏足此地,立刻就覺察出了些許不同。一股冰冷的死寂從小徑深處緩緩向外蔓延,她很難形容那種感受——天是藍的,花兒也是香的,陽光依舊燦爛,綠植依舊蒼翠,但這一切都像是已經死了,是假的,是一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紙紮模型戳在這裡,而她,就要一步一步地走進這死地裡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左臂上的印記似乎隨著她的心緒波動而微微癢了起來。
緊閉的莊園大門緩緩開啟,阿波羅尼婭一路前行,沿途的魔法植物也紛紛膽怯地收縮了枝條,她還沒走上臺階,正門也悄然開啟了一扇,足夠她透過。
令人意外的是,伏地魔並沒有將格林格拉斯邸改造得多麼陰冷可怖,傢俱擺設都還在原地,連克拉託斯的舊藤椅子也不例外。但所有富有日常生活氣息的佈置——比如繆西卡花了半年時間編織的蕾絲桌布、科俄斯小時候捏的陶土花瓶——都已經不翼而飛了。
“來了?”伏地魔的聲音幽幽降落,像一條從吊燈上悄然攀下的毒蛇,“我在二樓書房等你。”
他聲音聽上去挺愉快的,阿波羅尼婭捂著“砰砰”亂跳的心臟,熟門熟路地往書房去。她小時候學這學那、預習功課都是在這裡,家養小精靈用魔法幫克拉託斯和繆西卡寫信、回信也是在這裡。
阿波羅尼婭剛抬起手,就聽見伏地魔的聲音在門內愉快地響起:“直接進吧,你是在自己家裡,不必如此。”
?
不是,她做錯什麼啦?嫌她回來晚了?有事兒您說話,陰陽怪氣地敲打她幹什麼?天底下當老闆的腦子都有病!
她心中無語至極,仗著低眉順眼,在心裡瘋狂吐槽,進門之後怕露餡兒,也謙卑地死不抬頭,只依稀看見伏地魔還是那個b樣,正在和人下巫師棋。
頓時滿腦子都是“奴才殺老祖宗的馬~”、“我殺你全家!”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倒黴做這個棋搭子。
“不用這麼多禮,上次我就發現了,忘了告訴你。”伏地魔漫不經心地落子,“咚”的一聲,“你們是我的僕人,也是我前行路上的同伴,不必如此戰戰兢兢,伏地魔大人的目光既不會殺人,也不會石化人。”
阿波羅尼婭早已抓緊時間清空了腦海中的雜念,這才怯怯地抬起頭——與伏地魔對弈的年輕男巫也隨意地看了過來,他神情平靜,如古井無波,瞥了她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只捏著棋子長考,是斯內普。
“啊!”她輕輕地叫了一聲,“大人,我……”
“怎麼,不認識?”伏地魔也不看她,只顧盯著棋局,“嚇著了?”
“當然認識。”阿波羅尼婭苦笑,“我本以為……如果我的計劃有幸入了您的眼,那麼我的身份應該是保密的。”
“計劃不錯。”伏地魔的馬乾碎了斯內普的卒,棋盤上“叮叮咚咚”的好熱鬧,“下學期你復學上課,想好怎麼和斯萊特林相處了嗎?”
“互不干涉吧,我想我能做到,如果雷古勒斯也願意配合的話。”阿波羅尼婭斟酌著說道,“我是經由布萊克家才得以拜見您,他要是有腦子,理應猜到事情經過。”
不知為何,他們三人打從一開始就都未刻意張揚過這層關係,直到現在,在明面上也就是互為點頭之交。可是這事兒盧修斯·馬爾福至少是掌握的,但就今日情勢來看,他卻並未告訴伏地魔知道。
“錯了!”伏地魔將棋子一扔,轉過臉來,“知道你錯在哪裡嗎?”
阿波羅尼婭嚇得一個激靈:“是……斯萊特林不應聽從雷古勒斯的命令,他們應該遵從您的指示,對我的身份裝聾作啞,甚至配合我的表演。”
上位者的思考方式是不一樣的,今天這個馬她不想掉也得掉。
“但……他不是已經畢業了嗎?”阿波羅尼婭遲疑著問。
“西弗勒斯今天是為了別的事。”伏地魔忽然又不想下了,起身向外走,“都跟我來。”
自黑魔王正式進駐格林格拉斯莊園,到現在好有三個月了,那個時候阿波羅尼婭還被按在病床上療養呢。他對自己的“新家”頗為適應,舉手投足之間彷彿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的就是他湯姆·裡德爾本人。
也是不害臊!
阿波羅尼婭和斯內普默不作聲地跟著他又爬了幾層樓,頂樓一整層都是格林格拉斯家的藏書室——就是阿波羅尼婭從不被允許涉足的那部分——饒是如此,還大量施用了空間拓展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