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心中一喜,剛想開口,於懷已經喝道:“什麼人?”
伸手拍了拍身上衣衫,男子神色自若。“一介草民。”
上下打量了一下,來人確實不似貴胄子弟,但氣度卻又迥異常人,於懷不禁心中狐疑。“你方才說什麼?”
“此人並非兇手。”
“你怎麼知道?”
李淳風向地上看了一眼,淡淡道:“因為這個人並沒有死。”
“什麼?!”這句話是尉遲方和於懷同聲叫出來的。在場眾人面面相覷,明明是斷絕了氣息的冰冷屍體,怎會沒有死?
“胡說!”
“可要打個賭?”
“打賭?”
“人若未死,你便放了這漢子;若死,我抵一命。”
“這這可開不得玩笑!”尉遲方瞠目結舌。
轉頭看了校尉一眼,酒肆主人忽地一笑。
“有勞尉遲,尋一處安靜地方,我為他還魂。”
指揮兵士將人抬入民房,尉遲方懷疑自己是否發了瘋,才會相信死者還魂這樣匪夷所思之事。但那人神情言語自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勢,即使生性橫蠻的於懷,一時間竟也被他氣度所懾,乖乖聽從調遣。
李淳風將火盆安置在屋子四角,脫去謝應龍身上衣物,伸手自懷中取出一個方形匣子,開啟之後是一排金針。拈針在手,臉上那些滿不在乎的神情倏地隱去,換成尉遲方從未見過的凜然專注。
“守住門口,一個時辰之內不可進入,也不可有絲毫打擾。”
眾人依言退出,士兵已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有人已認出這位便是隨意樓的李先生,加油添醋地傳說他為虎賁中郎將宅第驅鬼之類奇事,但說到招魂續命,卻都是搖頭咋舌,半信半疑。於懷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扯住尉遲方的衣袖詢問。校尉心中忐忑,但到了此刻,只得硬著頭皮擔保此人可信,至於其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暗自祈禱這膽大妄為的傢伙切莫又弄出剖查屍體這一類逆天勾當。
眼看一個時辰將至,室內卻無絲毫動靜,校尉心中七上八下如在熱鍋上煎熬。於懷怫然,道:“什麼還魂,根本就是欺人之談!謝將軍已經被這突厥雜種害死,哪裡還能活得回來?我看,你我都上了那姓李的當了!”
一邊說一邊就要抬腳踢門,尉遲方只得拉住,正在此刻,門開啟了,李淳風從中走出,神情疲憊,毫無喜悅之色。尉遲方心中一沉,情知不妙。於懷面有得色,瞥了尉遲方一眼,隨後轉向李淳風,傲然道:“如何了?”
不答反問:“方才的賭約是否算數?”
“當然!”看了看尉遲方,於懷乜斜著雙眼道:“不過你既然認得尉遲兄弟,若是他求情,我也不會為難”
“如此甚好。”絲毫不以為忤,李淳風泰然走到大漢身前,伸手為他解縛。
“慢著!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便是:我已遵諾將謝將軍還魂,現在可以請於大人履行承諾了。”
他語氣平淡,彷彿所說的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眾人都愣住了,一片靜默。尉遲方最先反應過來,連忙推開房門衝入室內,只見床上那具“屍體”仍然仰臥,然而胸膛已有輕微起伏,膚色也不再是方才死白顏色,而是正常的蒼白。伸手探口鼻,則有溫暖氣息。不必懷疑,這絕對是活人,而非死屍。
“這這這到底是是怎麼回事?!”
大驚之下,於懷的口吃更加明顯。
“藥方我已留在桌上,按方煎藥,於每日子時體內陽氣最盛的時候服下,三日之內不可移動,待到三日之後,便可恢復如常。”
“可可這”
轉向尉遲方,青衫男子臉上突然現出一抹笑意:“還記得那夜亂葬崗外無頭人麼?”伸手抓住謝應龍的右手,將衣袖捲了起來。尉遲方倒抽一口冷氣,一時竟說不出話:就在虎口之上,赫然有一道嶄新的刀疤,分明正是那夜自己與無頭人交手時留下的。
11、丹書
“你”
“嗯?”
被方才一幕弄得暈頭轉向,以至於毫不考慮地隨著李淳風走了出來,過了半晌,尉遲方才回過神。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嘴唇,校尉道:“你當真能起死回生?”
“你不是親眼見了麼?”
“呃,對,對。可是”
“不僅如此,我還有其他本事。”
“什麼?”尉遲方對眼前之人已是滿懷敬畏,連忙發問。
雙目直視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