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瀟灑嫻熟,向尉遲方拱手道:“先行一步。”
未等校尉反應過來,一人一馬已絕塵而去。
*
數日後,正午時分,隨意樓內。
李淳風坐在尉遲方對面,依然是初次見面時的位置。將氈毯裹在身上,毫無形象地靠在坐榻上,微微眯著眼,模樣悠閒自得,彷彿在下一刻便會在冬陽中安然睡去。可以想象得到,這座位之所以得主人青睞,完全是因為那是整座樓中陽光最充足的地方。
“哎,哎,這酒”
正要將壇中酒倒入碗內的尉遲方停住手,有些迷惑地望向主人。後者睜開眼,一臉痛惜之色。
“這可是二十年的清風露”
“的確,當真是好酒。”聞了聞四溢的酒香,校尉欣然道。
“店中所餘也不過十來壇而已”
“李兄盛情,多謝多謝。”
嘆了口氣,“只是你這一刻功夫,就喝了半壇。如此牛飲,可惜啊可惜。”
尉遲方這才明白對方原是心疼自家美酒,不由得張口結舌:“不是李兄你說,要請我喝酒麼?”
“卻沒說過要用這酒啊。”毫不客氣地伸手奪下了尉遲方手中剩餘的半壇酒,酒肆主人轉頭向少年道:“換櫃上稠酒,要最便宜的。”
“喂!哪有這樣的待客之道!”
“對待牛飲之人,好酒劣酒本無分別。”李淳風笑吟吟地接過搖光手中酒罈,為對方斟滿。“何況在隨意樓,掏錢的才是客,你我麼,算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怎可如此斤斤計較?”
“若不計較,哪來的銀子?”酒肆主人一本正經地說道。“不白做事、不白收錢,這是我隨意樓的規矩。朋友歸朋友,生意上的規矩壞不得。”
尉遲方不禁哭笑不得,伸手從懷中摸出一錠大銀,啪地拍在桌上,賭氣道:“這些夠了麼?”
雙眼發亮,李淳風笑逐顏開,毫不遲疑將那銀子納入袖中。“搖光,換酒,拿最好的來!”
尉遲方平日結交都是直性漢子、豪爽朋友,那曾見過這等鄙吝勢利的市井之徒。然而此人神情態度卻彷彿理所當然,以君子風度行小人之事,令人發作不得,只好搖頭苦笑。
“人人都說隨意樓的李先生有仙術,能知過去未來,想不到李兄你”
李淳風懶洋洋地靠在案上,“啪”地一聲,捏碎了一顆花生。“別人怎樣說幹我何事?”
“咳,我倒是差點便信了。現在才知道,傳言當真不可靠。”
“哈哈。”
“少要矇混!”尉遲方不滿地說。“現在李兄總該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了吧?”
“咦?不是說過,不會再有傀儡術殺人之事了麼?如今謝將軍命也保住了,此事便算了結。尉遲大人還有何吩咐?”
“這也叫了結?”校尉滿心委屈地叫了起來。“至少也該告訴我,那天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呃,這個麼,公孫閣主拉我飲酒相陪,便像今日你我一樣啊。”
尉遲方雖然覺得此言不實,卻還是將信將疑道:“真的?”
“假的。”
“你”
“呵呵,玩笑而已,莫生氣。如今你已知道,公孫敕一面故佈疑陣令人以為廢城鬧鬼,一面在流民中秘密試驗傀儡術。謝崔二人自以為得計,卻不知術成之日,便是他們大禍臨頭之時。”
“你的意思是說公孫敕為了獨佔那本手札,將同謀者殺死滅口?但那手札本來就在他手中,又何須費這許多周折?”
“那是因為以他一人之力,要想完成此事甚是困難,這才故意讓崔元啟發現他的蹤跡,並謊稱可以此術致長生不老,使得二人甘心為他所用。等到試驗成功,他又將二人除去。”
一拍大腿,尉遲方恍然道:“原來如此。”
“這只是之前的推論。”靜靜抬起頭來,雙目明銳如星。“但在見到公孫敕之後才發現,他已病入膏肓,活不過十日。”
回想起石洞中人蒼白可怕的面色,果然也與那些傀儡屍體相差無幾。
“須知手札是以極為罕見的丹書文字寫成,當年那位隱士只譯出了其中一節,剩餘部分若無說明,根本無法看懂。公孫敕天資聰明,又精通雜學,竟想出了將自身作為寄主,以徵蜀途中學來的邪術和琴聲作為輔助,強行催動傀儡的法子。然而這種邪術並非正途,被當成傀儡的人維持不了多久,便會失控而死。更重要的,每催動一次,寄主自己的身體也會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