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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賤,只管有一分力盡一分力。倘若人人如此想,何愁天下不平、江山不固?”

此言一出,尉遲方剎那熱血如沸,想也不想伸手與方恪緊握了。“說得好!不論文武,不分貴賤,有一分力便盡一分力,正該如此!”

雙掌相交,彼此都能感覺到來自掌心的溫度。正默契之時,耳邊突然傳來語聲。

“這位公子。”

路旁出現一名女子,容貌秀麗,姿態嫻雅,梳著雙丫髻,穿一件鵝黃衣衫,看起來是對自己說話,校尉卻從未見過。

“是叫我麼?”

“當然。”女子雙手遞上一隻木盒,式樣古雅,繪著纏枝蓮華的圖案。“請您收下。”

尉遲方伸手接過,正要詢問主人是誰,那女子福了一福,轉瞬間消失在人群中了。

“尉遲果然人品風流。”目睹此情,方恪不禁面露微笑。唐風通脫,女子常趁上巳、中元等出遊的節日與心上人暗通款曲,收受信物,早已見慣不怪。

“咳,方兄誤會了,我不認得這位小姐。”

“不必推託,若有不便,在下回避便是。”

方恪一面說著一面當真轉過了頭,校尉忙道:“不必,不必。”拿起木盒,伸手就想開啟,卻找不到接縫。端詳片刻,才發現盒蓋上有一朵蓮花微微凸起,試著一按,機簧立刻彈開,露出一張薄絹。尉遲方好奇地揭起,突然睜大了眼,“啊”地一聲,盒子險些從手中掉落。

薄絹之下,是一對乾涸的人眼,看起來已經離開它的主人多時。原先瞳孔的位置只剩下一層灰翳,似是仍在瞪視這個已不屬於自己的世界。方恪臉色突然蒼白,猛地往後退了一步。不經意間,方才那朵花從他的袖中飄落到了地上,原先粉白的顏色剎那變作鮮紅,如同血色。

與往常一樣,陳六拖著一條跛腿,將裝有糖糕的擔子挑到啟夏門邊柳樹蔭下。正是三月陽春,天色澄藍碧清,不雜一絲閒雲。陽光曬在身上如羽毛一般又輕又暖,讓人直想舒舒服服躺下來睡一覺。一向勤勉老實的小販也不由得舒展了身子,伸了個懶腰。就在這時,他看見一個人揹著手,施施然從城門走了進來。

隨隨便便一個人,隨隨便便一件青布長衫,隨隨便便結起的長髮。陽光溫煦,照得眉宇清澈;神色懶洋洋,有幾分落拓模樣,偏偏清爽乾淨之極,好像長安城漫天塵土沾不上這人木屐。這感覺如此強烈,以至於陳六第一個念頭是:遇到仙人了。一直到那人走進自己身邊,才注意到他手中牽著的物事——一口肥豬。

陳六揉了揉眼,確認自己並未眼花。一點不錯,正是一頭豬,俯首貼耳,馴順地跟著那神仙一樣的人向前走。然後他便看到那人笑了笑,扔下一枚銅錢,又從攤上拿走兩塊糖糕。

陳六後來賭咒發誓,那日他見到一個眉開眼笑的仙人,牽著一頭眉開眼笑的豬。

2、道觀

一人一豬逍遙自在地走著,來到一處道觀。山門上有“玄妙觀”三字,古意盎然,不知哪朝哪代,誰人手筆。地方雖大,看上去破落已久。草木極之繁盛,因為不曾有人管理,自顧自地生長著,似乎要佔盡一春的生機。斑駁院牆邊是星星點點的牽牛,花已合攏,藤蔓卻牽纏攀爬,映得白牆綠意深深。牆內牆外則是一望無際的桃花,如火如荼,繁盛得竟有妖豔之感,在在都是粉白輕紅,濃麗渲染。不知為何,這樣的妖嬈景緻卻令人無端興起惆悵,彷彿天邊殘霞,瞬息變換,萬千魅影終將歸於沉寂。

來人卻毫無傷春悲秋之意,腳步不停,自顧自往裡走去,直到遠遠傳來一聲清脆的叫聲:“喂!”

青衫人這才站定腳步,揚起臉。白色身影流星一樣在樹梢上穿行,瞬間到了面前,跳了下來。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赤足,亮閃閃一雙眼,稚氣中透著桀驁不馴,一頭長髮卻是雪一樣白。因為奔得急,微微喘氣,雙頰盡是紅暈。

“小猴兒。”青衫人舉起手中糖糕,在對方鼻尖上方晃了晃,少女眨了眨眼,似乎是要確認來人身份,突然咧開嘴,圓圓左頰現出一個酒窩,興高采烈地大叫起來:“老道士,快出來!是木頭先生來啦!”

拉住青衫男子衣袖,一把搶下他手中的糖糕,幾乎沒看見動作,迅捷又輕盈地攀上了一棵桃樹,坐在樹杈上專心地啃起了手中食物。雙腳一蕩一蕩,模樣神態竟真的像是一隻白猴子。

接下來的一幕令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兩株桃花像是活物一般緩緩移動,向兩邊分了開去,立刻,茂密桃林中現出一條通道。來客卻似司空見慣,徑直向前走去,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