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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還不夠麼?”蕭尹高傲地揚起頭。“李淵父子滅我大隋,竊奪天下。這些年我隱居長安,暗地裡為復國奔波。還記得遊俠令那件事嗎?現今你應該猜到,當年挑動莫氏、羽字之間紛爭,削弱江湖上維護李唐勢力的人就是我。難道亡國之恨,不值得用一生去報復?”

“鷸蚌相爭,得利者誰?”

“什麼意思?”

“突厥殘暴,眾所周知。隋王只不過是個名義,頡利不會當真讓他復國,一旦長安落入突厥之手,那將是另一場萬劫不復。”目光投向遠方,李淳風輕輕吐了口氣,神態鄭重。“三百年戰亂已經夠久,我不願這座長安城再入血劫。”

“沒想到隨意樓的主人,也有不隨意的時候。”蕭尹笑容中帶有譏嘲之意。“但你可有阻止我的能力?還是說,你以為天絕之劍仍將三斷於此?”

嗆啷一聲,一道電光迸出,斜斜指向李淳風,原來蕭尹腰間絲絛竟然就是一柄軟劍。看上去如同神仙般飄逸出塵的道人此刻眉梢眼角全都籠罩著一層殺氣。李淳風沒有答話,手掌平伸,露出手中一隻黑色匣子。與此同時,蕭尹一下變了臉色。

“丸匣?”

“不錯。既然你還記得遊俠令之事,應當認得此物。”

不起眼的匣中裝有鉛丸,以機括髮射,速度急逾閃電,中人必死,即使握在毫無武藝的婦孺手中,也將成為殺人利器。遊俠令一案中,荊烈和易秋樓曾以此物殺人,事情敗露之後便落到李淳風處。

“此外,我已猜到你必然會走這條路與突厥會合,早就讓尉遲安排,與吳國公屬下人馬埋伏在前面的山坳之中。就算你能躲得過這鐵匣鉛丸,也躲不過唐軍的兵馬。”李淳風神色坦然,望向道人。“既知是你,怎會不預作佈置?”

山谷中烈風陣陣,幾乎要將人憑空吹起,李淳風卻紋絲不動。雖然只是一人一騎,斯文單薄的身形此刻看起來竟像是無法逾越的山峰。道人嘆息一聲,垂下了手中長劍。

“是我失誤,低估了你的手段,也錯估了你的人。我曾以為你只求自了,是獨善其身,不會執著世事,更不會為李唐天下賠上性命。”

“確實。在我心中,天下姓李還是姓楊,本沒有分別;你是我的朋友,天下卻不是我的天下。”

這句話說得誠懇之極,態度是罕見的認真。道人神情一動,卻聽到青衫男子緩緩接下後半句。“——只可惜我也身處這天下之中,不忍獨善,不能自了。”

兩旁高崖逐漸收縮,越來越窄,到了谷口,便只剩下僅容兩匹馬經過的狹長通道,正是出谷必經的咽喉之地。就在谷口兩側,埋伏著數十名精銳兵士,彎弓搭弦,對準谷口。

“怎麼還沒來?”全副戎裝、如同黑塔一般的尉遲恭神色狐疑,打量著一旁額頭已見汗的侄兒。“不是說有反賊會從此經過麼,莫非訊息不確?”

“絕不可能!”尉遲方連忙分辯:“叔父放心,我那位姓李的朋友甚是神奇,說話從沒有不準的。”

尉遲恭早年家境貧寒,全仗兄嫂拉扯長大,視長兄為父,感情甚篤。尉遲方未成年之時便到他家,由他親手教習武藝,直到入勳衛府,有了自己住處才從他家中搬出。對於這個侄兒兼徒弟,尉遲恭一向甚為賞識愛重,視如親生。聽他如此說,不再多言,舉手示意家將藏好身形。

便在此時,叔侄二人神色一動:那是馬蹄聲,迅雷一般從谷中傳來。精神一振,尉遲恭將手一揮,立刻數十張弓弦拉滿,雪亮箭尖齊齊對準了出谷之處,只等來人。眨眼間蹄聲已在耳畔,身形依稀可辨:那是一匹高大的白馬,馬上人穿著一身唐軍服色,頭盔遮住面容。

“果然!”想起自己好友的囑咐,尉遲方穩住心神。馬的速度奇快無比,堪堪就要從谷口衝出,連忙舉手示意,同時大喝道:“放箭!”

一霎間數十箭一起發出。目標卻不是馬上人,而是那匹馬,這是先前嚴令,務必生擒活捉之意。那人騎術竟是極其高明,耳中聽到號令,在間不容髮之時猛鞭了一下馬臀,馬吃痛,驀地加速,騰空而起,快逾閃電直奔谷口,突如其來的速度改變讓如蝗箭簇都落了空。尉遲方大怒,親自拈弓搭箭,看準後蹄射去,這一箭既準又快,那馬不及閃避,哀嘶一聲倒了下去。馬上人也被凌空拋起,重重摔落在地上,一時竟掙扎不起來。

“好箭法!”尉遲恭叫了一聲,洋洋自得,顯然對自己一手教出來的侄兒甚為滿意。此刻家將已然蜂擁而至,將地上人按住捆縛起來。那人垂著頭,一聲不吭,毫無掙扎反抗的舉動。頭盔已掉落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