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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熾熱的陽光炙烤著荒漠,偶見稀疏的沙漠灌木叢突出於無邊無際的沙漠之上。太陽從我們的頭頂上直『射』下來,吉普車的金屬外殼在陽光下發出刺目的光芒,被炙烤得燙手。沙漠中悶熱的空氣,夾雜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塵土,讓人感到無論在哪裡呼吸,鼻子都刺痛得難以忍受。

我們的吉普車經常陷進沙丘裡。大家只好在車輪下『插』入又長又燙的鋼板,以起到牢固支撐的作用,再由另一輛套上鋼纜的吉普車將它拖出。兩輛汽車在高溫下輪流拋錨,發動機停止運轉。巴巴和他的朋友不愧是修車高手,他們靠著扳手和起子,總是能把車修好。只要沙地足夠堅實,我們就能駛得飛快,可也時時找不到車輪的痕跡,就只好繞圈子,直到巴巴認為我們又走上了正確的方向才作罷。就這樣,我們終於駛進一座偏僻的村莊,巴巴不知道它的名字,地圖上也找不到它。在最前面的幾個泥棚旁的拐彎處,兩輛車都深深地陷入沙裡,我們只得再次下車,挖起沙子來。

這時我們第一次感到有些不安。只見許多貝魯因人身纏襤褸的灰布,披著包頭白斗篷,從四面八方慢慢向我們走來。他們走得非常緩慢,面無表情,眼睛盯著我們,碰到我們的目光也不迴避。他們既無歡迎之意,也沒有一點要幫忙的意思。很快,他們便肩並肩地站在我們面前,敏銳警覺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我們,對我們的微笑和致意毫無反應。人群中沒有一個女人。他們膚『色』黝黑,就像我們的兩個司機。但那輪廓清晰的面容、鷹鉤鼻子和薄薄的嘴唇都表明他們是阿拉伯人。嚴酷的沙漠生活在他們的身體和心靈上都留下了斑駁的傷痕。這裡沒有仁慈,沒有憐憫,當然也沒有電話。茫茫沙漠中,我們熟悉的只有我們的兩輛吉普車,而它們此刻正深陷在沙礫之中。

我們腳下的金屬板放的位置不對,巴巴和他的朋友無助地坐在方向盤後面,徒勞地踩著油門,沙子被卷得漫天飛揚。那些阿拉伯人靜靜地站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像要取回什麼東西。氣氛很緊張,他們的眼光會使人聯想到一群高度警覺的狼,只要為首的一有動靜,它們或者躍上前來,或者立刻逃竄。看來必須先採取行動了。我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一個看起來很像首領的人面前,彬彬有禮地遞給他兩把鏟子,暗示他應該找兩個人來幫忙挖沙。他有些吃驚,遲疑了一會,然後對我的要求做出了回應。他接過鐵鍬,咆哮著下達了命令,如同一位脾氣暴躁的軍官。當我招呼其他人都來幫忙推車時,那位首領的強壯的肩膀突然出現在我身旁,其餘人則一擁而上,爭先恐後地一陣猛推,差點把我們踩到腳下。我們跟他們握手致謝,然後開著車,穿過村莊,沿著一條足跡清晰的駱駝道,用最快的速度飛馳而去,只留下漫天的沙塵。

下午,我們路過另一個淹沒在沙漠和雲天之間,被烈日炙烤著的村莊。在這裡,我們同樣感覺到自己是不受歡迎的。順著車道駛去,不無例外地又到了一個『露』天市場,它坐落在一片土磚屋舍中間。市場上人來人往,還有成群的駱駝、驢和山羊。阿拉伯人似乎憤怒了,他們瞪著眼睛,默不作聲地擠上前來,甚至連我們的致意也不理睬,彷彿想看透我們的心思,弄清我們到底是不是『政府』派來宣揚基督教或徵收稅款的。在他們看來,陌生人來到沙漠還能有別的目的嗎?顯然,我們是一群不速之客,於是我們只好又以最快的速度逃離到沙漠中去了。

夜幕快降臨了,但天氣仍然悶熱難耐。巴巴覺得頭暈,坐在第二輛車上的兩個人由於受沙塵的困擾,遠遠地落在了後面。我們裝在大罐子裡的飲用水熱得讓人難受,不僅不能解渴提神,反而會燙傷嘴唇。在沿途所到的村莊裡,見不到一粒果子,只有土罐或幹葫蘆,盛滿從沙漠綠洲中取來的濁水或骯髒的羊『奶』。我們行駛了整整一天,沿途沒有見到任何垃圾。沒有紙屑,沒有塑膠,也沒有空罐子。只有一次,那是在首都外邊的道路上,我們見到了幾塊玻璃瓶的碎片。這裡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生產,包括房子、衣服、馬具。瘦小的驢子滿負重荷,排成長隊行進在路上;阿拉伯人騎在高高的駱駝背上,不停地搖來晃去;赤著腳的『婦』女頭頂著罐子或籃子,跟在駱駝後面疾步行走。這就是當地的交通運輸。自己不需要的東西都被帶到靠近村子的市場上去交易。這是一個與世隔絕、自給自足、一成不變、固步自封的世界。我們的文明有可能因過度發展而沒落,而他們卻固守著傳統,固守著土地,簡單、樸素、平靜地延續著生活。

我們眼前漸漸出現一片蔚藍的湖面。它像一塊寒冷的鋼板一般閃爍發光,靜靜地躺在一片肥美蔥鬱的蘆葦後面,這便是紙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