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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有幾分滿足。的確,三根蘆葦造不成船,但是它們卻告訴了我一個更為重要的事實:索諾拉沙漠不是蘆葦船的故鄉。

回到村子裡,楮出剛把那三根蘆葦扔到茅屋的牆邊,村裡的老人們就大聲數落起他們來了。一個彎腰駝背,老邁得近似文物的老太婆顯得格外惱怒,她吵鬧了好一陣,才佝僂著腰,顫顫巍巍地回到自己的棚屋,一路還不停地嚷嚷著。沒過一會兒,又看見一個滿臉皺紋的印第安老人,他是很不情願地被妻子硬拽出棚屋的。他幾乎完全失明瞭,戴著一副藍『色』的眼鏡。當他直起腰來的時候,我們發現他是一個身材出奇標緻的男子,高大強健的體形帶著與眾不同的氣質。斯里印第安人和墨西哥所有其他印第安部族的人不同。最先見到他們的西班牙人就把鯊魚島上的土著居民描述成巨人。那老人步履蹣跚地跟著他的妻子繞到屋後。我們也跟了過去。在屋後的垃圾堆上竟然有一條蘆葦船。蘆葦很細,有點像竹子,顏『色』發灰,因年代久遠已經變脆,繩子也糟朽了,但那確實是一條形狀完好的蘆葦船。我們幫著老人把這船拽到棚屋的門前。滿臉皺紋的主人是要向我們證明:正經的斯里印第安人是能夠製造“阿斯卡姆”的。

原來,這位高大老邁的男人曾經是本部落的頭領。第二天天剛亮,老人拿出一捆自制的繩索和一根匕首大小的木針。因為常年使用,那木針已經變得非常光滑。老人雖然看不見,但還是『摸』索著用那根大針修補那條發脆的蘆葦船,把鬆散的船頭勒緊,讓它翹起來,重現昔日那優美的線條。我們的運氣總算不錯,那個垃圾堆送給我們的正是我們要找的東西。

蘆葦船下水了。這是斯里印第安人的最後一條蘆葦船,說不定也是全墨西哥的最後一條。凱塔諾和他的兒子飛身躍上蘆葦船。他們在一副古老的船槳後邊坐好,還帶著一根線條流暢的木製魚叉。搖槳划船這事他們還幹得來。很快,又窄又長的蘆葦船載著那幾個拖著黑辮子的褐『色』背影消失在波濤之間了。回來的時候他們帶了一隻巨大的海龜,那傢伙躺在蘆葦船板上,四肢不停地舞動著。幹朽的蘆葦船吸進了大量的水,但還是穩穩地漂浮在水面上。

這裡是墨西哥。斯里印第安部族的祖先們是從哪裡學會這種造船技術的呢?一定是從毗鄰的部族那裡。四面八方都曾經有人使用蘆葦船,從南邊的印加帝國,到北邊的加利福尼亞,包括墨西哥的內陸湖也使用蘆葦船。直到上個世紀初,法國畫家l。

喬利斯還作過一張畫,描述三個印第安人沿著舊金山港附近林木蔥蔥的海岸,搖槳划動蘆葦船的情景。根據著名的瑪雅文化作家埃利克?湯普森的記載,在墨西哥本土至少八個州的湖面上出現過類似秘魯風格的蘆葦船。

凱塔諾把那隻還在掙扎的獵物送進海龜棚裡去了,而那條斯里人的最後的“阿斯卡姆”卻被無聲無息地,永遠地丟在了屋後的垃圾堆裡,此情此景讓我不勝感慨。蘆葦船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那裡,它的故事還未曾開篇,就已經到了最後一章,而且畫上了句號。美洲中部蘆葦船的歷史已經被永遠地遺忘了。

第1卷 第四章 在非洲的心臟太陽號草船遠征記

非洲,再沒有別的大陸擁有如此讓人浮想聯翩的名字了。一聽到這個詞,眼前便出現一幅生動的畫面:茂密蒼翠的叢林中,幾列黑人搬運工頭頂重荷,徑直向鏡頭走來;熱帶植物那巨大的葉片都被推向兩邊;長頸鹿和狒狒邁著大步,緩緩從鏡頭前穿過;有手鼓聲,還有獅子的吼叫聲。我從未到過非洲腹地,只是霧裡看花般地在電影裡、書頁間見過它。

但現在,我就站在非洲的腹地,中非的心臟,就在查德共和國首都拉密堡一家旅館的小房間裡。我離海不能再遠了。這有點自相矛盾,因為此次造訪就是為用原始手段橫渡大西洋而做的初步準備工作。附近惟一的水源是一條寧靜的河流。透過窗戶就能看到這條河,棕『色』的河水源自叢林,兩岸是紅『色』的土堤,四周是滿眼的綠『色』,各種顏『色』都在陽光中閃耀。沿著河岸有一排漁夫,站在沒膝深的河水中拖拽著一張漁網,被河水打溼的面板閃閃發亮。他們在河底密密麻麻地豎起一層層竹竿,用來做抓魚的柵欄。昨天,我在河的上游還看到七條河馬在對岸遊『蕩』。在查德首都,河馬是受保護動物。鱷魚實際上已經滅絕了,因為鱷魚皮一度是這個國家重要的出口資源。這個季節的航運只能靠空樹幹製成的平底獨木舟,因為自雨季結束後,六個月來一直沒有降雨。河水太淺,汽船無法航行。

沙裡河平穩地向北流去,但這條從叢林流出的河永不會到達海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