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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曼大巫師說得對,它們是大地的贈予。
在夕陽的餘輝裡,大地漸漸變得朦朧起來,大地上的男男女女也漸漸變得朦朧了。晚風溫柔地撫著湖邊的草木,於是,那些草木就在撫愛中低吟不已。
低吟的大地充滿了愛意,那些被愛意陶醉的吉瑪男女們搖搖晃晃地擁吻著,他們卸去了身體以外的贅飾,以大自然給予他們的本來面目,向湖水中做著本原的迴歸。
那個時刻,陸潔的心宛如沖洗過一般潔淨,她沉醉地觀望著溫柔的大地。起初,她只是在視覺上感到有些異樣,片刻後她才意識到,那是因為在裸體的自然景觀中,出現了裸體的自然人。它們是如此地和諧,如此地美好,讓人心中不能不生出一種深深的感動。
陸潔就這樣痴痴地在達曼大巫師的身邊呆坐。
暮色在不知不覺中悄然下落,那些男男女女們影影綽綽地從湖水裡升起來,雙雙對對,相擁著走向湖畔的樹叢。
他們要在大自然中,自然地完成人類的交合。
八。浪漫騎士
朝母節那天,陸潔很晚才從夢姆湖邊回來。獨自躺在毛氈上,她怎麼也睡不著。湖畔的篝火彷彿還在她的眼前跳躍,那些桔紅色的火苗自自在在,無拘無束地跳著、舞著,那是一種盎然沛然,不可遏止的生命的活力。
將陸潔拉到篝火邊的那個吉瑪男子的眼睛依然在陸潔的面前閃閃爍爍,陸潔的腿和腳甚至下意識地動了動,彷彿她仍舊在篝火邊跟隨著那個吉瑪男子,重蹈著那些陌生的舞步。
察覺到了自己的痴迷,陸潔情不自禁地笑了。她對自己說,別那麼興奮,應該睡了,應該睡了。於是,她翻個身,使勁兒閉上了眼睛。然而,她發現她的右手握在握左手的小指,握了鬆開,鬆開了又握——這情形,就象那個吉瑪男子曾經對她做過的一樣。
你可以欺瞞別人,然而你卻無法欺瞞自己,陸潔自嘲地想,那個多情的吉瑪男子,的確有點兒讓人難以忘懷。
哦,那個英俊的吉瑪男子,此刻,他在哪裡呢?夢姆湖水溫柔如夢,或許,他早已愛心別屬,約了另一位吉瑪姑娘雙雙在水裡洗浴,然後象鳥一樣歸林了吧。
這樣想著,竟然有些悵惘。
再翻個身,澤爾車的話又翻響起來,“陸,只要他還——,會來找你的。”
喲,那吉瑪男子今夜會找到這女樓上來麼?他們可都是些撥窗開門的好手!
——陸潔頓感緊張,緊張之中還夾雜著一種興奮。她爬起來,走到木窗前察看。
依窗遠眺,月夜中的山野朦朧得宛如幻景。幻景裡,有幻化出的人和馬在悄悄潛行
仔細再看時,一切都消失了,只有無邊的暗夜不動聲色地冷寂在那裡。
意識到今晚有可能失眠,陸潔索性開啟於潮白的札記,慢慢地翻看起來。
�札記四�踏著寂靜的夜色,獨自騎著馬穿過空曠的山野,去與心中的女人相會,這種美好的感覺真是無與倫比。
在馬背的顛蕩晃搖中,細細地回味屬於自己的那份等待。那等待是太長太長,那等待是太久太久了。從太陽昇起來的時候,就遙遙地想著它沉入暮色裡的情景。
初始的心情也還從容,漸漸地就生出一種被拉緊被壓擠的感覺。隨著黃昏的臨近,那感覺越來越強,越來越烈,猶如慢慢地拉開一張弓,蓄著待發的勢頭。當臨近終點時,驀然一放,那種如箭離弦般的暢快,只有此刻才能體味。
等待是空虛的,在等待中你一無所有,於是你會生出要充實它的一種嚮往。
這嚮往可以用味覺來感受,就象咀嚼著茅根,唇齒的每個縫隙裡都有清甜的汁水沁湧。這嚮往也可以用觸覺來感受,那是難耐的心癢,難止的心疼。
也許,只有想象可以彌補嚮往的空虛和缺憾。在想象中,我攀上了哦耶的木樓,迎候我的是她長長的雙臂,她象藤蘿似的將我緊緊地纏繞。她吻我了,她歙合著雙唇,猶如夢姆湖中躍起的魚兒。我透不過氣來,那吸吮讓人醉迷,讓人昏眩。她象山野一樣展露出她的胴體,它時而平坦時而起伏,猶如月光一般皎潔
在想象的渴望中,我的哦耶更加美好,更加誘人。
黑色的走馬象黑色的精靈,它似乎理解我的心情,它的蹄聲既碎又疾。那蹄聲一下一下地敲打著我,我的心在那節拍下碎亂地疾跳不已。那是為渴望而焦灼,我的胸中鼓盪著企盼的激情。
我終於理解那些中世紀的浪漫騎士了,他們在隱秘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