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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線的班公湖:中國水域內是淡水,而克什米爾境內是鹹水。

阿里之行留下了他一生中連續乘汽車時間最長的記錄:一輛豐田越野車整整開了七天。因為要穿越無人區,所以必須帶足乾糧、汽油等一切給養。住宿通常是在改則、日土這種陌生的縣城,而所謂縣城,也就是幾棟土坯房,招待所的被子估計自啟用之後就再沒洗過,黑如拖地的墩布。在中印邊界,他們終於見到了人:守衛邊疆的解放軍。應該說,是解放軍終於見到了人。

為歡迎遠方的客人,解放軍給了王曉野他們兩隻槍出去打獵。他們在荒原上盡情地駕駛越野車,瘋狂追逐群群野驢,蒼穹下惟一可見的活物。不知該如何形容當時的感覺:遼闊、放肆、自由、遙遠!似乎都不夠味兒。其實有一種靈魂中飄逸而出的孤獨,一種難以言狀的釋然。王曉野知道那時他肯定在和自己的靈魂對話,因為充滿忙碌和喧囂的世界隱去了,人類的一切紛爭消失了。那時的慾望只有一個:天問!無論問天、問地、問自己,最後都成為一個問題:活著幹嘛?哈姆萊特將問題進一步歸納為:To be or not to be?活著,還是死去?生存,還是毀滅?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野驢!

上市指標 三(2)

王曉野把這些經歷和感想寫信告訴了陳融,他閱後不禁心潮起伏,立刻奮筆疾書,回信告訴王曉野:在恆溫的辦公室裡,來自西藏的信在香港的一幫同事們手中傳閱,像輪著吸大麻,有種驚奇的快感,感嘆如今居然還有人在這麼活著!一種既遠離現代文明又有別於盧梭式古典漂泊的另類漫遊?神遊?在議論紛紛的剎那,大家似乎也向往一下這種生活!至少應該到西藏去逛一趟吧!陳融說有這種剎那衝動的人成千上萬,但行動者罕見。奇妙的世界多在別人的世界裡!

陳融還告訴王曉野,他從香港島搬到了另一個島上,並聲稱這是香港罕見的“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叫愉景灣。從這兒可眺望大海,並乘舒適的海輪去香港島上班。這在王曉野的腦海裡是一幅浪漫的畫卷,因為他一直認為生活中有水和船就會浪漫。陳融如果補充說愉景灣裡美女如雲,那對王曉野就是天堂了!

若干年後,王曉野從紐約一到香港,就毫不猶豫地搬到了愉景灣,從此再未離開過那兒。他漸漸變成了個風流倜儻的傢伙,也就是越來越牛逼哄哄了。這類人曾被叫做假洋鬼子和洋買辦之類,後來漸漸被流行語歸類為“海歸”,因其在海外留學後歸國,故取“海龜”之音,以別於僅有國內文憑的“土鱉”,一種善於在土裡打洞、覓食的動物。

第一次到愉景灣時,陳融兩口子請他上家裡吃飯。飯後飲茶閒聊時,陳融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給王曉野看。王曉野一看那熟悉的藍色書皮就樂了,再開啟一看時,兩人都笑出了聲。原來這是王曉野當年送給陳融的結婚禮物,書名叫《悲劇的誕生》。王曉野在扉頁上的題字依舊清晰奪目:獻給製造悲劇的人們!

沒想到一語成讖,他們果然都成了悲劇大師!

上市指標 四

1996年,王曉野的一位老友從大陸來香港出差,順便到愉景灣探訪王曉野,他從此知道渤大市有兩間公司正在申報H股。這位老友不是別人,正是與王曉野十年前在西藏一起漫遊的張北凌,此刻他是華北省證管辦綜合處處長。

張北凌與王曉野多年來志趣相投,很能尿到一個壺裡。這一點從他們的人生軌跡中可以看出:兩人在大學畢業後被各自單位派到同一所農村中學教書,從此成為密友。一年後他們

本應回到各自所在的國家計委和北京外語學院,但他們都認定回到機關人會過早步人生的陽痿期,於是為了汲取大地精氣,他倆決定再到西藏支邊一年,從此與西藏結緣。後來王曉野去美國留學,張北凌仍不願在機關裡待,就考回北大讀了個金融博士,沒想到畢業後還是被分回了部機關。他果然陽痿了幾年,回報是熬到了副處級。等提拔到正處級時,他乾脆掛職到了華北省證管辦工作,因為他喜歡在基層收集一手資料。

張北凌是個備受爭議的人物;很多人不太喜歡他,因為他憤世嫉俗,不大給人面子。但他的專業知識精深,對真正優秀的企業很熱心,毫不計較地提供幫助。有人為上市指標而到省證管辦搞公關,卻在他這兒碰釘子。陳邦華就是其中的一個。

張北凌對王曉野說,“有的國企不符合上市要求,比如申報了H股的華北食品公司,我因此還和渤大市的副市長陳邦華有幾次不愉快的交鋒。可是他和馬省長的關係鐵,最後還是他的意見佔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