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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華梅搖搖頭,“我不會在意那些凡夫俗子們怎麼說的。於公,身臨戰場是我作為統帥的職責所在;於私,我與那九鬼嘉隆有國恨家仇,怎麼說也決不能放過他。”她抬起左手,輕輕撥了撥過耳的如緞黑髮,抿起嘴笑著說道:“還有,我也要替忠武王爭口氣,證明他永不出錯的眼光。”
李家南點點頭,“那就請您下令吧。”
李華梅上前一步,望著前方日軍滾滾而來的艦隊,清冷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殺氣,“中型船編隊,全速往右翼機動截斷敵軍退路!戰列艦編隊,側舷準備接敵!輕型船編隊,左翼機動搶佔上風位置!”
訓練有素的帝國艦隊立刻依令而動,柔軟耐磨的繩索拖著長長的青帆迅速升上桅頂,巨大的船身從平靜的海面上滑過,在船尾拋下一道道細碎的浪花。十二艘戰列艦一齊偏過艦身,舷側密佈的炮門在吱嘎聲中緩緩開啟,露出炮窗中黑洞陰沉的巨炮。
“開火!”戰列艦超過一萬料以上的巨大艦體在重炮齊射中一陣搖晃,火光在三層火炮甲板的舷窗間依次閃過,從艦首直到艦尾,彷彿一支靈巧的手指在撥動著以火焰與毀滅為音符的三絃琴。有那麼一瞬間,濃烈的黑煙如同巨龍的吐息,將編隊整個地籠罩其中;接下來,熾紅的炮彈劃過天際,令空氣中也帶上了一股金屬與硫磺的氣味。烈焰在洞穿的甲板上肆虐,海水從折斷的龍骨灌入,日軍的前鋒在這場可怕的流星雨中顫抖著步入毀滅,粉碎的船隻殘骸與屍體在燃燒的海面上飄忽不定。
日軍在這前所未見的龍之怒面前心驚膽寒,九鬼嘉隆心中更是如有死灰一般,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就好像寓言中的井底之蛙,平時自以為傲的什麼海賊大名、第一水軍之類的稱號就像小孩過家家一樣淺薄可笑。和這些無堅不摧的無敵戰艦比起來,朝鮮的龜船算得了什麼,自己的鐵甲船又算得了什麼?在這雷神之矛似的重炮之下,再堅實的船身又如何能受其一擊?面對武裝到牙齒的巨大船身,火銃大筒之類的粗陋火器又能有什麼用武之地?至於跳舷肉搏撒石灰丟火壇這些伎倆更是根本不值一哂。
無奈之下,九鬼嘉隆惟有下令散開隊形躲避密集火力傷害,這樣一來卻使己方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倉皇間各自轉向的船隻互相碰撞,擠在一起動彈不得。一些被擊中燃燒卻尚未下沉的安宅船更對小型船造成了不小的威脅。那些被卡住的船自然也就只能在明軍熾烈的炮火下自求多福了。
就在此時,明軍旗艦又發出訊號,處在上風位置的四十七艘輕型戰艦立刻乘著風勢向日軍衝了過去。這些大福船和海蒼船雖然名為“輕型”,實際上與日軍的主力艦安宅船屬於同一等級,戰鬥力上甚至還略佔優勢。此刻一起乘風衝了上去,艦首大炮不斷地齊射,把死神的咒詛投射到日軍緻密的佇列中去。同一時刻,三桅戰艦與護航艦編隊在下風處降下半帆減慢船速,以側面的舷炮遠遠牽制敵人,阻止他們在混亂中向北逃遁。
李華梅滿意地看到日軍已經被逼進包圍圈內,便以清美的嗓音高聲命令道:“戰列艦編隊轉乾位全滿帆,行進中自主射擊!”
明軍戰列艦隊開始徐徐移動,同時始終保持著長列隊形以右舷朝向敵人猛烈開火。黑色的艦身上每一輪火光連閃,便意味著又有一陣火雨毫不留情地灑落在鬼哭狼嚎的日軍頭上。
九鬼嘉隆的旗艦是一艘重型鐵甲船,船身寬12。7米,長53。3米,滿載排水量1500噸,船身水線以上包有外敷鐵板的箱式裝甲,兩舷各有百餘支櫓槳。這種六千料級的鉅艦單論艦身大小而言,與大明帝國艦隊序列中第二等級的三桅戰艦處於同一水準,防禦力甚至凌駕於後者之上,不足之處在於它的火力和機動性。日本沒有製造大型火器的成熟技術,因此連鐵甲船這種絕對主力艦也只不過裝備了三具大筒,遠端殺傷微乎其微。另外,由於鐵甲帶來的巨大重量,鐵甲船實際載重量比明軍同級戰艦要低上兩成,再加上單純靠人力划槳驅動,鐵甲船的速度和續航力都不能滿足遠洋作戰的要求。這三艘鐵甲船都是九鬼嘉隆為對付李舜臣的龜船隊專門在釜山建造的,可是終究因為航速過慢沒能參與仁川海戰,這不能不令他感到幾分遺憾。也正出於這個心理,九鬼嘉隆一聽說明軍艦隊突襲濟州對馬兩島的訊息後,興奮之下便把這三艘原本以為再也派不上用場的寶貝帶出來了。
此刻,頂著明軍密集炮火還能勉強撐住的也就只有這三個寶貝了,明軍的炮火雖然威力驚人,但在如此遙遠的距離上已經不足以洞穿那層厚厚的裝甲,超過50斤重的炮彈與鐵板重重擁吻之後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