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們現在就退守灘頭行嗎?”
“再等等吧。”
“不行了!”易飛用力擺擺手,示意李舜臣向陣地外看,“倭人的步兵已經上來了!”
李舜臣伸手拍掉纓盔上濺滿的雪粉,抬起頭透過木柵欄上的缺口向外望了望。日本人的炮火已經停了下來,成千上萬的武士部隊排著黑壓壓的方陣逼了上來。“你說得對,我們該撤了。不過,抓緊時間再狠狠教訓一下敵人吧!”
聯軍士兵們排成散兵線且戰且退,手中的弓箭一刻不停地射向敵人。李舜臣率領一隊千餘人的騎兵徐徐斷後,一旦日軍追兵逼近便衝上去廝殺纏鬥一番。好在敵人對聯軍士兵的戰鬥力頗有餘悸,特別是騎兵衝鋒的巨大威力曾令他們一再大吃苦頭。日本武士揮著野太刀大聲呼喝,卻畏縮著不敢上前。聯軍乘機又是一輪勁射,將手中最後幾支箭也射向了敵人的弓箭手們拔出腰刀挑斷弓弦,又用力將弓身折斷丟在雪地裡,空著手退進最後的灘頭防線。
李舜臣率隊撤入陣地時已經是申酉之交,海灘上計程車兵絕大多數都已經登上船隻等待撤退,陣地裡只剩下擔任後衛的三千多人。輜重車組成的防線外,日本武士大隊已經完成合圍之勢,黑壓壓一片如同一座不可動搖的巨城。他嘆口氣,向易飛走了過去,“易將軍,你帶著手下先上船吧。”
易飛已經換上了騎兵鎧,正在給新換的戰馬套鞍轡,聞聽李舜臣的話不由一愣,“李元帥,我可是要和你一起上陣殺敵的,怎麼能拋下友軍先走?別說我自己了,就是我軍眾多兄弟們也不肯答應啊!”
李舜臣臉色微變,勸道:“易將軍,你們計程車兵雖精悍卻不善水戰,落在後面容易為敵人所乘,還是為士兵們的安全著想啊!”
易飛點點頭,回答:“我讓他們先行登船就是。元帥,如果你不走,我也一個人留下來,最多不過一起光榮地戰死在這裡得了。!”
“別這麼說!”李舜臣一下變得嚴肅起來,“身為朝鮮國水陸兵馬大元帥,這是我的職責和義務!易將軍,你們是天朝派來的援助我國的軍官,出了什麼意外的話,我國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現在京畿戰區敗局已定,請你們速速退至安全地帶再作打算。”
“李元帥!”
“不要再多說了,易將軍。”李舜臣一板臉嚴肅地說:“護送每一個前來援助我國的天朝官兵安全離開是我的任務,也是我一生戎馬中最大的榮幸。易將軍,我知道你們一直都在盡力戰鬥,也感謝天朝能為我們作出這樣的犧牲。如果上天一定要讓我國就此滅亡的話,我李舜臣自當挺身迎赴國難,以一死來報效國家。”
易飛沉默了良久,終於緩緩開口道:“我明白了”他再也說不出什麼,只有用力拍拍李舜臣的肩膀,“多加保重。”
李舜臣鄭重地拱起手,“將軍保重。”
滿載著聯軍士兵的船隊終於迎風拉起長帆,順著退去的潮水駛向外海。李舜臣終於長出了一口氣,揮舞手中滿是鮮血的寶劍,大聲喊道:“弟兄們,準備撤退!”
朝鮮水兵們應了一聲,踏著腳下的血河向後退去。與他們激戰正酣的日軍怎肯輕易罷手,步步進逼殺上前來。一時間,令人難以立足的海灘上數千士兵在生死搏鬥,他們喘著粗氣在泥濘中扭打掙扎,把沉重的武器向敵人砍去。情勢危急,水兵們不敢久戰,一旦得到機會便甩開日本武士反身向停靠海邊的戰艦跑去。戰鬥只持續了大約一刻鐘左右,朝鮮水兵以陣亡過千的代價撤出了這段死亡海灘,幾十艘龜船起錨搖櫓向大隊追去。
“元帥大人!敵艦來襲!”未及喘息片刻,一名水兵突然指著海上大聲叫了起來!
什麼!李舜臣騰地站起身來,疾步走到舷窗邊向外望去。南面的海上黑影憧憧,竟有多達數百艘戰船破浪而來。“不好,是倭人的九鬼水軍!他們朝運輸船隊去了!”李舜臣狠狠地一拍窗框,“快!展開長蛇佇列,馬上進入戰位擋住他們!絕不能讓運輸船隊受到攻擊!”
“哼,李舜臣,今天就要你葬身此地!”日軍旗艦上,水軍大將九鬼嘉隆手握佩刀陰冷地說道,“命令全軍,以‘鶴翼之備’迎敵!”
幾百艘大小戰艦徐徐逼了過來,大型安宅船是突擊的主力中堅,關船和早船則躲在後面伺機衝鋒突擊。他們倚仗數量上的巨大優勢,慢慢從兩翼包抄朝軍。
“敵人擺出的是鶴翼陣!元帥,還是中央突破的戰術嗎?”侄子李菀向他問道。
李舜臣沉默了片刻,他扭過頭看看窗外漸遠的運輸船隊,喟然長嘆一聲:“全軍一字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