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朝廷,他們在幷州還能安份守已,如果他們各自為政”
楊賜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敢再說下去了。
“如果他們各自為政,則幷州必亂,以目前幷州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平亂。”太尉張奐接著說道:“更重要的是,如果匈奴人亂了,我們自顧不暇,更無兵可用,鮮卑人就會趁虛而入,到了那時候,只怕整個幷州都受遭殃。”
天子細眉一顫,也不再笑了。他輕輕的敲擊著案面,沉思了好一會兒:“那又當如何?”
“因勢利導,以穩定為主。”楊賜不假思索的說道:“目前的大敵是鮮卑人,不是匈奴人。等把鮮卑人的威脅解決之後,匈奴人自然不在話下。”
張奐也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楊賜的意見,目前匈奴人亂不得。天子有些喪氣,目光在楊賜和張奐的臉上掃來掃去,最後落在了張角的臉上。張角很平靜,只是在天子看他的時候,他眨了一下眼睛。
“反正匈奴人還有幾天才能到,容朕再想想。”天子一揮手,示意今天到此為止。楊賜和張奐交換了個眼神,無聲的嘆了口氣,起身行禮離開。他們從天子的口氣中聽得出來,天子對他們的回答不滿意,他接下來要聽張角的意見,而且張角的意見肯定和他們不一樣,天子只是不希望他們爭吵,所以先讓他們退下。
張角是朝廷裡的一個異類,如果不盡快的清除掉,只怕是個禍根。楊賜一邊走一邊想道。不能說張角是個壞人,他也一心為百姓著想,一心想致太平,只是他做事太偏jī,恨不得一下子解決所有的問題。楊賜接任司徒之後,耽精竭慮,可是張角顯然對他的努力並不滿意,有幾次當著天子的面質問他,你接任司徒之後,能比宋豐好多少,能增加多少賦稅。
楊賜對這個問題最惱火,卻又最無可奈何。因為袁隗是因為沒有政績被天子免掉的,宋豐是因為沒有政績被迫自辭的,有了這兩個先例,他如果做不出成績來,他將成為第三個因為政績不佳而被免掉的司徒。
以前的司徒也經常換人,但大多是官場鬥爭或者災異,大家都知道這不是誰有能力還是沒能力的問題,被免了也不丟人。現在不同了,被免職就等於是無能,不僅以後做司徒的可能微乎其乎,做其他類似官職的可能也非常小,甚至有一種趨勢,司徒是文官的最高峰,但也很可能是最後一個有實權的官職,再往上——如果司徒做得還不錯的話——就是太傅之類的榮譽職務了。以前太尉有缺,司徒順勢替補,現在天子要求做太尉的有軍事背景,不希望一個文官做太尉,太尉這個三公之首基本上就和文人無緣了。
這些都沒有明文規定,但是大家都察覺到了其中的意味,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楊賜不想這個司徒成為最後的終點,更不想成為一個失敗的終點,但是他也發現,要想把司徒之位做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財賦從哪兒來?想增加戶口,安置流民,哪來的土地?數不清的世家豪強,就象一群大大小小的寄生蟲,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吞噬著大漢的財富,根本沒有人在乎大漢這座大廈將因此傾覆。
他可以做到自己不貪,但是他無法做到讓其他人都和他一樣。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直接的問題,天子第一次取士取了三百人,最後被宋豐消化在三公府和九卿寺了,今天天子取了五百人,這些人如何安排,也成了讓楊賜寢食難安的問題。
總的來說,楊賜這個司徒做得步履維艱,張角的很多指責看起來都對,問題是指責容易,找出解決辦法卻難,與他的指責相比,他的解決辦法就顯得非常幼稚。
張角建議天子度田。
度田?這個建議一提出來就遭到了滿朝文武的一致反對,不排除其中有擔心自己利益受損的,但是也有真的擔心因此jī起大亂的,楊賜和張奐就是其中的代表。北軍中候盧植聽說之後,和張角吵了一架,司徒府掾孔融乾脆找上門去,把張角一頓臭罵。
張角不改初衷,他堅持認為,現在大漢最大的問題就是貧富不均,只有均貧富,才能天下大平。只有把那些田連阡陌的豪強殺掉,耕者有其田,流民問題才能解決,財賦才能有所增加。
楊賜心急如焚,他幾次和盧植談論的時候都大罵劉修,就是他引張角入洛陽論道,這才惹出這麼多事。張角就是個亂根,以後他遲早要惹出禍事來。
讓楊賜更擔心的是,天子對張角越來越信任,哪怕是滿朝文武都在痛罵張角,依然不能改變天子對張角的好感,反而讓天子覺得張角才是個忠臣。
“然明,北疆不能亂。”在宮門口,楊賜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