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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談,無補時艱,徒傷風化,其弊一也;軍事敵情,記載不實,僅憑市虎之口,罔懲夕雞之嫌,甚乃揣摩眾情,臆造詭說,海外已成劫燼,紙上猶登捷書,熒惑聽聞,貽誤大局,其弊二也;臧否人物,論列近事,譭譽憑其恩怨,筆舌甚於刀兵,或颺頌權貴,為曳裾之階梯,或指斥富豪,作苞苴之左卷,行同無賴,義乖祥言,其弊三也;操觚發論,匪有本原,蹈襲陳言,剿撮塗說,或乃才盡為憂,敷衍塞責,討論軼聞,紀述遊覽,義無足取,言之無文,其弊四也;或有譯錄稍廣,言論足觀,刪汰穢蕪,頗知體要,而借闡宗風,不出鄭志,雖有斷章取義之益,未免歌詩不類之憾,其弊五也。具此諸端,斯義遂梏,遂使海內一二自好之士,反視報館為蝥賊,目報章為妖言,古義不行,良法致弊。嗚呼,不其恫歟!

今設報於中國,而欲復西人之大觀,其勢則不能也。西國議院議定一事,布之於眾,令報館人入院珥筆而錄之;中國則諱莫如深,樞府舉動,真相不知,無論外人也。西國人數、物產、民業、商冊,日有記注,展卷粲然,錄副印報,與眾共悉;中國則夫家六畜,未有專司,州縣親民,於其所轄民物、產業,末由周知,無論朝廷也。西人格致製造專門之業,官立學校,士立學會,講求觀摩,新法日出,故亟登報章,先睹為快;中國則稍講此學之人,已如鳳毛麟角,安有專精其業,神明其法,而出新制也。坐此數故,則西報之長,皆非吾之所能有也。然則報之例當如何?

曰:廣譯五洲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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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報館有益於國事72

則閱者知全地大局,與其強盛弱亡之故,而不至夜郎自大,坐眢井以議天地矣;詳錄各省新政,則閱者知新法之實有利益,及任事人之艱難經畫,與其宗旨所在,而阻撓者或希矣;博搜交涉要案,則閱者知國體不立,受人嫚辱,律法不講,為人愚弄,可以奮厲新學。思洗前恥矣;旁載政治、學藝要書,則閱者知一切實學源流門徑,與其日新月異之跡,而不至抱八股八韻考據詞章之學,枵然而自大矣。准此行之,待以歲月,風氣漸開,百廢漸舉,國體漸立,人才漸出,十年以後,而報館之規模,亦可漸備矣。

嗟夫!中國邸報興於西報未行以前,然歷數百年未一推廣。商岸肇闢,踵事滋多;勸百諷一,裨補蓋寡;橫流益急,晦盲依然;喉舌不通,病及心腹。

雖蚊虻之力,無取負山;而精禽之心,未忘填海。上循不非大夫之義,下附庶人市諫之條;私懷救火弗趨之愚,迫為大聲疾呼之舉;見知見罪,悉憑當途。若聽者不亮,目為誹言,摧萌拉櫱,其何有焉?或亦同舟共艱,念厥孤憤,提倡保護,以成區區,則顧亭林所謂“天下興亡,匹夫之賤,與有責焉”已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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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梁啟超文集

論中國積弱由於防弊

(1896年10月27日)

先王之為天下也公,故務治事;後世之為天下也私,故各防弊。務治事者,雖不免小弊,而利之所存,恆足以相掩;務防弊者,一弊未弭,百弊已起,如葺漏屋,愈葺愈漏,如補破衲,愈補愈破。務治事者,用得其人則治,不得其人則亂;務防弊者,用不得其人而弊滋多,即用得其人而事亦不治。自秦迄明,垂二千年,法禁則日密,政教則日夷,君權則日尊,國威則日損。上自庶官,下自億姓,遊於文網之中,習焉安焉,馴焉擾焉,靜而不能動,愚而不能智。歷代民賊,自謂得計,變本而加厲之?及其究也,有不受節制,出於所防之外者二事:曰彝狄,曰流寇。二者一起,如湯沃雪,遂以滅亡。於是昔之所以防人者,則適足為自敝之具而已。

梁啟超曰:吾嘗讀史鑑古今成敗興廢之跡,未嘗不悁悁而悲也。古者長官有佐無貳,所以盡其權,專其責,易於考績。

(《王制》、《公羊傳》、《春秋繁露》所述官制,莫不皆然,獨《周禮》言建其正,立其貳,故既有冢宰、司徒、宗伯、司馬、司寇、司空,復有小宰、小司徒、小宗伯、小司馬、小司寇、小司空。凡正皆卿一人,凡貳皆中大夫二人,此今制一尚書、兩侍郎之所自出。

《周禮》偽書,誤盡萬世者也。)漢世九卿,尚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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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中國積弱由於防弊92

斯制。

(漢、晉間太常等尚無少卿,後魏太和十五年始有之。)後世懼一部之事,一人獨專其權也,於是既有尚書,復有侍郎,重以管部,計一部而長官七人,人人無權,人人無責。防之誠密矣,然不相掣肘,即相推諉,無一事能舉也。古者大國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