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來,兩人都感到冷,雲羅微笑道:“你不請我進去坐一坐?”
不待柳歡宴回答,她已先朝柳歡宴住處走去,一面道:“我想皇上也不願任何一個人在中途病倒吧?尤其是你,丞相大人。”
行軍途中,一切從簡,縱然是丞相的營房,也甚是簡陋。不過柳歡宴素來畏冷,這裡佈置得溫暖如春。
有點出乎柳歡宴意料,浣紗不在。差不多是服藥的時候了,柳歡宴原也在想,按理浣紗這個時候該端著藥來找他了,不曾過來,甚至營房中也不見人?柳歡宴目光一轉,見看到角落裡一隻食盒,他心裡大大一頓。
“大人在找什麼?”
柳歡宴並不瞞她:“浣紗。”
“哦,你那個催你喝藥的小丫頭。”雲羅譏笑道,“要是沒有她的話,你連藥都不會喝了吧?”
柳歡宴不理她的挖苦。
雲羅緩步邁向那食盒:“浣紗又不是小孩子,你這麼擔心做什麼呢?再說,你和她的安全,不是一向都有楚相公?”
柳歡宴眼睛眯起來,微微地笑了:“是啊。”
楚岫不在,他當然知道楚岫不在。所以……事實已不言而喻。
“雲娘娘若不嫌寒居簡陋,那就請坐吧。”
雲羅還是繼續往那食盒走,道:“浣紗不在,又沒人監督大人喝藥,大人就不喝了麼?”
“等等再喝。”
“那又何必?”雲羅纖手開啟食盒,從中端出一碗藥來,“我服侍大人即可。”
柳歡宴不動,看著她。
雲羅揚眉道:“怕有毒?”
“有毒無毒,”柳歡宴慢吞吞道,“瞞不過我。”
“極是。然則柳大人為何不敢喝?”
柳歡宴笑道:“這會子我又不想喝了。”
雲羅笑著說道:“大人要等浣紗回來勸著、哄著你喝,這藥就涼了,路途之中,不比在家裡,諸事俱不便,這不是要叫浣紗為難嗎?”
不是叫浣紗為難,而是為難浣紗,語中含意,柳歡宴聽得甚是分明。
他慢慢地看向那碗藥。
而後,慢慢抬起視線,注視著雲羅。
雲羅挖苦道:“大人眼睛不太靈敏,難道是看不清,這是不是原來的藥,所以不敢喝?”
柳歡宴端起碗來,那藥汁是一模一樣的顏色,味道也是無差,但是有些事情,用心即可,何需“看”?
微微一笑,“那底下有雪花糖,娘娘既然侍一回藥,功夫做到底,不妨也拿起來。”
雲羅依舊取出糖來。
柳歡宴側著腦袋,道:“它是薄荷味?”
雲羅目光閃動,不語。
柳歡宴笑了笑:“你又何必怕?不過隨口一問,我不曾細心到天天連糖的滋味也關注到。”他是做大事之人,倘若連這種細節都無微不至去關注的話,如何將目光放得更遠?雲羅微鬆口氣,隨之默然,這碗藥,費了她無數辛苦與驚險,臨到頭來,瞞不過他。
瞞不過他,也要喝。
因為浣紗在她手上。
柳歡宴不夠心狠,終究是不夠心狠手辣。
“什麼時候懷疑我呢?”
雲羅道:“歡顏試探我時,我在想你就是她。”
“那幾天我出京。”
“楚相公自有這神通代你。”
“我曾和歡顏同時露面。”
雲羅微笑:“我萬萬不曾料著,你們真有兩個。不過所有人都信了你們是孿生兄妹,我卻從不懷疑,你和她,是雙生姊妹。我也相信,那天皇上所見到的人,就是你妹妹,那真正的歡顏。但是我見過的歡顏,那種氣韻,只有你。如果從前的歡顏是真,你當然決非男兒身。”
柳歡宴一口一口喝著那藥,皺起眉頭:“好苦。”
“要做得一模一樣口味、色澤,和味道,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我原想透過浣紗調包,但你實在聰明,我沒把握。到頭來才想到你有這個致命的弱點。你必不坐視浣紗死,其實我還是不太瞭解你啊,早知如此,何苦之前一番苦心?不為尋藥,我裝瘋賣傻也不至識破,若不識破,我更方便。”
柳歡宴嘆了口氣:“雲羅,你變了。”
“我不曾死,自然就只好變了。”
柳歡宴仰頭把藥喝乾,嘆道:“是,是我對不起你。我出賣了你,出賣了穆瀟。”
雲羅悽然微笑:“但你總算心軟過,你想讓我和穆瀟一起逃走?”
“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