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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深宮長大的少年性情冷厲苛刻,偶然發作似暴雨狂雷。而她是他翻覆無常黑暗世界裡一縷清和的柔風,她性情溫和得永遠不知生氣是何物,在他最急燥,最痛苦,最難捱的日子裡,都是她的柔和與耐性助他度過難關。她也曾為他擔心,為他傷心,為他出事以後而著急萬分,卻唯獨的,從來不曾為他傷心。——他愛她,她也愛他,無論少年間發生多少變故,始終不變。

他終於長大了,分府出宮。原以為從此琴瑟可和諧,哪知他竟在最短的時間裡新娶了王妃。她第一次品嚐到被傷害的痛楚,心裡嘩嘩流著血,聽他一字一句解釋,皇命難違,非我無情。她大病一場,病過之後傷心依舊,卻不想叫他難過,更不想叫他揹負一輩子的內疚,她選擇原諒他,可是也遠離他。

他的王妃死了。但是她那時已和穆瀟走在一起,哪怕心底裡還有顫抖,還有火花,她只不想做一個對已接受情感不貞的女子。暴雨之夜,他守在她的窗下,任憑暴雨如鞭,陣陣抽打,他守了整整一夜,她在窗內看得心疼。

就算情未變,意未改,可是今日不如當時情境,又怎能,破鏡重圓?

今時今日,他痴情一同往日,也許他能做到今後不再傷害她,可是,情境不復,心情不復,睜開眼睛,所看到的整個世界都已風雲變幻。又叫她,如何拾綴那延續不上的破碎愛情?

她撫著他的臉頰,輕吻他的眼皮,眼淚,輕悄悄落在他的唇上。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們。”

翌日皇帝上朝,意氣風發,與平常判若兩人,決定:御駕親征。

這正是滿朝在等待的決定,不出意料的沒有多少有力的反對聲音。究其原因,還是前不久皇帝的身世陰影,謠言尚未淡卻,在西昌以強硬姿態出征以後,又死灰復燃地悄悄盛行起來,以至於很多臣民,都抱以觀望態度。

也有少部分清醒之人予以反對,撇開身世這種子虛烏有的謠言不談,皇帝自登基到如今,堪稱是勤政幹練的合格帝王。邊事無論多麼緊張,又怎能比得上讓皇帝親征冒險?

但是皇帝自己決意親征,意已無可更改。

不但如此,他更做了一個讓眾人矯舌難下,卻尋不出怎樣來反對的決定:丞相柳歡宴,熟讀兵書,深諳策略,與朕同行。

皇帝親征何等大事,但時間急迫不容等待,旨意不過下了三日,京師三十萬,隨同皇帝出征,途中尚有他州兵馬陸續加入。

近衛親兵三千,左右保護。皇帝親自邀請柳歡宴也在其列。

沒有人知道的是,雲羅假扮成小太監,也在軍中。

099 玉斝飛君臣

柳歡宴承旨登上御輦,與半現芙蓉面笑微微對他的雲羅四目相望,為之一怔。

躲在車中的雲羅仍穿著小太監服飾,摘了帽子,露出一頭黑油油的烏髮,越顯得臉兒小小,瞳清如水。柳歡宴上次見她是在山中,暴雨如狂,泥石將至,翻天覆地的惡劣天氣裡,她卻有冷睨天下人的姿態。可這次偎在皇帝身邊,嬌小玲瓏,似一隻柔順乖巧的貓——眼內閃爍著量機而動的光芒。她的氣質愈發多變,值得奇怪的是,皇帝似乎愈來愈信任她。

柳歡宴淡淡地想著,雲羅的變化,有心人一眼即明,皇帝是個聰明人,就是看不穿,這就是所謂愛情的力量?愛情,他內心柔軟地牽扯了一下,嘴角露出苦笑。

他只顧注意雲羅,一時忽略了皇帝。皇帝哼了聲,柳歡宴方轉過神,出征途中一切從簡,他只是一揖作罷。皇帝讓他坐,見他的眼光總還停留在雲羅那裡,不由地輕笑道:“表兄想念表妹,也是人之常情,卿不見一下?”

柳歡宴微笑道:“豈敢,臣只好奇,如何娘娘也相隨而出?”

“朕不放心。”皇帝語意嚴峻,“正如有人千方百計逼朕離開京師,好使他有所作為,宮中也正有人巴不得朕一走,藉機會就好欺侮雲兒。”

柳歡宴道:“哦,如此說來,臣豈非還有機會一晤臣那素未謀面的小外甥,皇上的皇長子?”

皇帝臉色微微一變,他既不放心雲羅獨自留在宮裡,又豈能放任璿兒居於宮中,自然一早就做了嚴密安排,對外嚴守秘密,今聞柳歡宴提起,他少不得要想上一想,這是順其自然提到的呢,還是柳歡宴實已知情?

他避而不答,柳歡宴亦不追問,只懶懶笑道:“征途漫漫,實有些無聊,但不知皇上召臣何事?”

皇帝順勢下臺:“征途漫漫,實是無聊,喚卿前來共飲,順便向丞相討教討教軍國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