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時候,卻突然想起剛才淨瓶的表情,稚嫩小臉上偶爾的無奈是那樣的深切。她此時的無奈也是深切的,如果說殺蛇殺癩蛤蟆是為了生計,此時要殺的這條餓狼也應該是為了生計吧?畢竟狼殺了還可以留著狼皮做墊褥!她這樣安慰自己。
淨煥的思緒又開始飄,記得杜殺曾經在小魚兒五歲的時候也這麼幹過,扔了小魚兒和惡狗在一個屋子裡,杜殺說“你打不過它,就讓它吃了你吧”,當時覺得是武俠小說的樂趣,為小魚兒的命運而狂笑過,也為小魚兒的未來擔憂過,可此時呢?自己該為偉大的古人偉大的想象力高歌吧,如今自己八歲,比小魚兒還大三歲歲,在殺狼……
惡狼的眼睛綠光盈盈,直直地盯著她,直入人心肺,淨煥抓著恨情,手指很涼很涼,肚子很餓很餓,脊背卻一刻不敢鬆懈靠在牆壁上,她們就這樣對峙。不是它死,就是她去。博弈的結果,定然是人,人永遠是世界的主宰,不管是從前的世界還是今日的世界。
當淨煥沾著一身狼血走出那間黑屋子時,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刻,霞光織錦般鋪滿半個天空,空寂的山影落在滿天彩霞間,蒼影雲霧霞光,交織成一副天然美畫。此時的淨畫正在幹什麼?依舊一臉無謂站在竹林外,拿著她的畫筆揮毫著這一刻的美麗嗎?耳邊一陣陣輕柔舒緩的琴聲迴盪著,那應該是淨棋師妹的溫柔輕挑捻抹吧?
這裡,不像是尼姑庵,不是修羅場,更不是勾欄,也不是書院,卻有著各色奇怪的技藝在這些少女身上展開。淨煥漸漸失落,武林並不是一個好玩的地方,仇恨是最讓人失落的世界。她該如何走出這樣一個漩渦?
她沉默著,回房洗澡換了衣服,吸著乾淨衣服上太陽的味道,爬上藏經閣前最高的一顆古松上,看夕陽跟蛋黃似的墜在山邊,橘黃色的光芒依舊籠罩著整個蒼茫山嶺樹影。淨煥站在一根細枝上,顫顫巍巍,開朗小白的心硬生生被這古舊的尼姑庵壓抑成傷了,她輕嘆口氣。目光落在藏經閣三層高的閣樓上。
貌似沒有人看守,四年多了,還沒去過藏經閣逛逛呢。於是淨煥飛快地爬下書,小心地看看四周,確定了沒有人,一溜煙鑽進藏經閣的粗大廊柱後,閣門是鎖著的,難不倒她,她轉身回到院中,折了一截細小竹枝,這才回到藏經閣的大門,竹枝往鎖孔裡情擰了幾下,鎖“啪”一聲便開了。
推開藏經閣的大門,古老的門吱呀一聲,詭異地響起,驚起院中古樹上棲落的幾隻飛鳥,順著夕陽的餘暉撲騰著去了。淨煥吐了吐舌頭笑笑,慢慢走了進去。
一層一本書都沒有,只有大堂上供著師祖模糊的小像,小像前燃著半支香,淨煥轉了一圈,都是些舊物,想來都是師祖用過的東西,沒什麼意思。左手拐角有一道窄小的木梯通向樓上,她便抬腳爬了上去。二樓倒有兩排書架,書籍整齊乾淨,想來常有人打掃,翻了翻架上的書,都是些枯燥的經書。沒意思,放下書,便又向三樓爬去。閣樓的木梯想來已有些年代了,淨煥這樣輕小的身體落在上面都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寂靜中的嘎吱聲便分外的分明。
剛舒口氣,又差點驚叫出聲,看著眼前那兩個美輪美奐的女子,淨煥的臉色慢慢凝重了。原來卻是兩幅真人大小的畫,一個是淺黃宮裝女子,美豔哀婉,一個是淺藍勁裝女子,英姿颯爽,面目風姿都不同,但她們的神態是如此相似,她們的身上都有一點共同的飄先塵外的清淡無為,那是種自小根深形成的氣質,就像這山林這佛香一樣,清淡飄逸無為。淨煥的目光落在她們面前的牌匾上,手慢慢放了下來,如花的年紀……這是淨春和淨夏,她不知道師父們為何把她們的畫像放在這裡,懷念定然是不可能,那就是警告?再細看牌匾上的字居然是用血寫成的。
淨煥剛想嘆口氣,卻突然停住,把恨情劍柄放到手上,往前兩步,卻尖叫一聲“哎呀”!畫像後果然一動,她趁機撲過去,準確無誤地抓住了那人的脖頸。
“淨靜?你怎麼在這裡?”今天的淨靜不是應該去了碧谷菜園嗎?
淨煥鬆開手,淨靜咳嗽了幾聲,憋紅了的臉頰如窗外的彩霞一般別樣風采,“……大師姐,我、我……”
淨煥舉步又轉回了畫像前,看著畫中那兩個如花女子日漸發黃消殘的容顏,“淨靜,你是偷潛進來的?”她雖然沒進過藏經閣,卻知道暗室的出入口就在藏經閣,淨靜和淨冰的感情向來交好,淨靜潛進藏經閣的目的一看便知。“你想進暗室找淨冰?”
淨靜的頭垂了下去,帶著哭腔說道:“大師姐,求你救救淨冰師姐吧!”
“這話奇怪,淨冰犯錯,被師叔帶進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