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燁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雖然不是賜婚,不過我們以後的幾十年,都要面對這塊牌匾吃飯,喝水,交談,一言一行都備受考驗,就算再有什麼誤會,你可也走不了了。這塊牌匾,要壓死人的。”伉儷情深背後的用意,他豈會不知,天子一定很想告訴韶靈,她生是慕容燁的人,死是慕容燁的死人!嫁了他,往後不能再有任何紛爭,休想誰說離緣,誰說休妻,否則,試試看皇家會不會來找麻煩。
看似溫暖祝福的背後,還有一層威脅的意味。
像極了那個偽善兄長會做的事。
“我已經做好打算跟七爺綁一輩子了。”韶靈笑的甜美可人,這一句,說的慕容燁心神一動,他正欲伸手觸碰如此明媚溫暖的笑靨,只聽得身後有人悶悶地說。
“七爺,喜娘不是說了,沒進洞房之前,不許碰新娘子一根手指頭嗎?”說話的人是三月,他每天習武,聞雞起舞,半個時辰前就起來了,通風報信的人自然也是他。
“少羅嗦。”慕容燁低叱一聲,眼露兇光,手掌隨即覆上韶靈的面頰,他想碰就碰,早幾個時辰碰,又能有什麼差別?!他們早就是夫妻,把新婚夫妻能幹的事不知重溫了多少遍!
“三月。”韶靈輕輕喚出他的名字。
三月的臉上,生出期盼和歡喜,他就知道小姐會為他說話!小姐為人最好了!為了婚事他出了不少力氣,他一天都沒白吃飯,而且他方才說的也是真心話啊,喜娘不是這麼交代的嗎?說兩人最好到了洞房才能見面,更別說肢體接觸了。小姐一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站在他這邊!只要小姐一開口,七爺一定不會再用那種殺人的不快眼神看自己。
“我也想對你說這三個字。”韶靈強忍著笑,衝著面露委屈的三月溫柔地說,但此話一出,三月的臉色更臭。
他為了婚事起早摸黑地幫忙,好心提醒新郎官遵守禮節,還要被新郎官新娘子一道怒斥“少羅嗦”?這算不算夫唱婦隨?!小姐何時也這麼狠心無情了?!
三月宛若哀鳴的小獸,面色難看,灰溜溜地轉身離開,心中腹誹還說一定遵照喜娘的那些規矩來辦,反正又不是他成親,他不管這種閒事,不如留點力氣晚上吃酒席好了,最好桌上有一大盤雞腿,以洩心頭之恨——哼!當然最後這一聲不滿,也只能壓在肚子裡。
韶靈伸手壓住慕容燁停留在自己面頰上的手掌,她溫婉一笑,輕聲說。“把它掛起來吧,往後若是跟七爺吵架,我會抬頭看看那四個字,警醒自己,再斟酌用語。”
他被她的詼諧語氣聳動,笑著點頭,他們雖然認定了彼此,接下來漫長的五六十年,誰也不能擔保沒有一次爭吵,但,唯一肯定的是,他們絕不會輕易放棄對方。
並不是這塊牌匾的功勞。
他們的心,已經緊緊牽繫在一起了。
他們住過的屋子,被勤快的下人用了半天時間,佈置成了新人成婚的新房。韶靈坐在銅鏡前,喜娘給她梳妝打扮,梳了繁重複雜的髮髻,描眉點唇。
長臺上擺放著的五六個紅色錦盒之中,擺放著各色首飾,精美華麗,跟她往日佩戴的素雅精巧的小首飾,截然不同,畢竟,今日的新娘子,必須濃妝豔抹,喜氣洋洋。
五月在一旁咋咋呼呼沒停過:“小姐,我聽我哥哥說,這些首飾都是七爺親自去挑的,嫁衣也是他囑咐那個老裁縫,要用什麼樣的料子,什麼樣的花邊,繡什麼花樣,縫什麼樣的珠寶……”
“想成親了?”韶靈取笑她。
“哪有?我才這麼小。”五月一臉羞紅,她才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小姑娘,哪裡會春心萌動?但不代表她身為旁觀者,不會羨慕。“我只是覺得,我們看到的七爺,跟小姐看到的七爺好像不是一個人。”在他們面前,七爺根本話不多,跟沉默寡言沒有兩樣,雖然如此,但脾氣還不好,有時一個眼神,就足以令他們汗毛倒立,不寒而慄。
“我知道他很看重我們的婚事,從很早以前他就想過了,如今親力親為,也很正常。”韶靈彎唇一笑,但無法否認,聽聞五月說這些首飾是慕容燁一件一件挑選的,她的心頭被融融暖意包圍,如今是三月天,雖然是春日,但還有些涼氣,可此刻她卻覺得整個人好溫暖,好滿足。
她……就要成為他的妻了。
蒙上了紅璃,到了吉時,五月攙扶著韶靈,走入正廳。
金色的“伉儷情深”御賜牌匾之下,兩人行了禮,拜了天地,喜娘已經被受了擺脫,如今男方女方都沒有長輩,拜禮就由天地為證,日月未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