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硬的將人摟入懷中,緊緊抱住,不願放手。
“你是你,步將軍是步將軍。同樣,我是我,楚方寕是楚方寕。我們原本就是互不相干的個體,儘管彼此間有血緣羈絆,但這根本不能成為你離開我的理由。我喜歡你也敬佩步將軍,我會讓你知道,我與楚方寕的不同之處,我不會為了利益,出賣朋友,我也不會為了一己之私,陷害忠良,我會為他所做的事情努力贖罪,我會……”楚烈將頭埋入步幽晴的肩窩,近乎哀求的說。
步幽晴就那麼讓他抱著,因為即使掙扎也是徒勞,她在楚烈一番長篇大論後,冷冷的問出:
“你會贖罪?如何贖罪?”
有些罪犯下了還能有機會,有辦法贖回嗎?
楚烈放開懷抱,將人拉至石桌上的錦盒旁,在步幽晴疑惑的目光中,解開封帶,將八角錦盒敞開。
步幽晴只覺得全身血液都在倒流,身子搖晃,不敢置信的盯著錦盒中的——骸骨。
是的,是一具被疊放整齊的骸骨。
她顫抖著雙手,將肋骨之上的頭顱捧起,反覆摩挲著,淚水迅速滑落,滴在骸骨之上,滲入骨中。
“這是我從宮裡偷回來的。我想你一定不希望步將軍死後埋骨宮中……”楚烈見步幽晴如此,心中不禁悲痛起來。
步幽晴將頭顱抵住額頭,無聲的哭泣起來。
是的,這是父親的骸骨。她認得,認得骸骨的輪廓,認得左顴骨上那刺刻入骨的‘反’字。
父親當年被冤謀反,被獄卒在臉上刻下了一個‘反’字,他當時的屈辱,當時的鑽心疼痛,她全部能夠感覺的到,那一刀刀是刻在他的臉上,也刻在了她的心上。
為什麼,為什麼父親對皇帝奉獻了忠誠,卻換來如此下場?他是那樣心高氣傲的一個人,死前卻蒙受屈辱,含恨而終。
“為什麼是你!”
步幽晴虛脫一般癱坐在地上,將父親的顱骨緊緊抱在懷中,口中悲慼呢喃道:
“為什麼是你將他迎回?為什麼是你?”
楚烈從未見過步幽晴如此,心裡早就慌了神,現又聽她話不成話,音不成音,想上前將人扶起,可誰知,手剛觸碰到步幽晴的胳膊,便被用力甩開,只見步幽晴由下至上,陰沉沉,悲慼戚的看著他:
“為什麼是你 ——”步幽晴失控大叫:“你有什麼資格做這件事?你是什麼身份?你憑什麼碰他?”
“幽晴。你冷靜點!”楚烈看著陷入癲狂的步幽晴,心急如焚,只好利用強硬手段,將她暫時桎梏在自己懷中。
步幽晴不住喊叫掙扎,揮舞手腳,對楚烈拳打腳踢,卻始終不能讓楚烈鬆開雙手。
最後步幽晴打累了,打夠了,才虛弱的暗自垂淚。
“楚烈,你走吧。今生今世,我們永遠都不能在一起。這是命,命裡註定的事,我們根本無法改變。回到最初,無牽無掛的做仇人不好嗎?”步幽晴的聲音聽起來沙啞又絕望。
楚烈執著的搖頭,似不想聽懂步幽晴話中的含義。
“你放開我!我們回去……一心一意只做仇人,肯定會比現在好過的……”步幽晴被禁錮在他的懷中,不得動彈,她緊緊抱住父親的顱骨,覺得全身如陷冰潭,涼意入骨,凍得她直髮抖。
當步幽晴從黑暗中醒來的時候,是在自己的房間。
房間內昏暗無光,應該還是夜晚。
楚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去了。
她昏沉著腦袋自床上坐起,掀被下床,便看到那隻裝有父親骸骨的錦盒就被放在房間內的圓桌上,錦盒下方,還壓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幽晴,我永遠都不會是你的仇人。
步幽晴輕撫紙上字跡,想象他坐在桌前寫下這句話時的神情……素白的手覆上錦盒,內心雜亂無章。
爹,我該怎麼辦?
在水下無限深處,有一座琅嬛水閣,水閣裡供奉著三千八百四十九隻靈位,節節排上,足有五人高。
步幽晴捧著錦盒,率先走入。
她的身後除了青蓮、琉璃和一個銀面黑袍的人之外,還跟著幾百個黑衣黑甲衛,他們每一位都可以在琅嬛水閣中找到需要供奉的牌位,這裡有著他們身為黑甲衛的動力,是能夠燃起他們復仇戰火的神聖之地。
在三千八百四十九隻靈位的中間,有一條足夠一人穿行的小道。
步幽晴讓青蓮掌燈,走在最前,她捧著錦盒幽沉沉的跟在其後。
在小道的盡頭處,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