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壞的一個孩子,卻讓人永生永世也沒法子忘掉。
看守投石車的兵士跪倒在地,手中捧著半塊帶血的竹牌哽咽道:“小將軍……說……要將這塊令牌……還給大帥……說他……先前欠下的……已盡數還清了……”
子文托住這半塊竹牌,胸口猶如被剜去了一個大洞,冰冷,劇痛。他的手指在發抖,他的身子在發抖,他面前的那行大字,每個字都讓他發抖。
奚吾慢慢走上前,將子文緊緊抱在懷中,淚流滿面。
多少人死了,卻還有許多人活著,這一場戰鬥,終將繼續。歷史的車輪不會為任何一個人停留,更不會迴轉,心上那個深可見骨的大洞,也便永世也無法彌補。
永遠鮮血淋漓,永遠刻骨銘心。
那個火一樣,燒傷別人也燒傷自己的少年,終於如願以償,將他的身影,牢牢刻在了子文的心上。
。
同年九月,王元威攻克銀川,西夏國王胡裡緊閉皇宮大門,舉火自焚。
同年十一月,巖卓降宋,甘州回鶻餘部從此歸入大宋的統治。
丁卯年四月,張同在延州城外大破夏軍,斬敵六萬餘,斬西夏大將三人,擒兩人。
同年
77、平安 。。。
六月,阿斯曼領餘部兩千餘人被圍困於雲州城北的堯山之中,力戰而死,西夏降宋。
同年七月,大宋西北軍大帥施仲嘉在延州身染重病,不治身亡,年四十六歲,遵其遺願,將之遺骨葬在鷹嘴關外的高山之巔。
同年八月,大宋得勝班師,王元威等皆受皇封。
這一場歷經數載的大戰,終於落下了帷幕。
戰功赫赫的一代戰神施仲嘉,英年早逝,帶來了多少遺憾,也帶來了許多傳說。
有人說他是軍神轉世,有人說他是天王歷劫,有人說他來到這個世間,只是為了打贏這一場大戰,便重新迴歸天庭。
然而時光總是無情的,怎樣的英雄,一旦死去,也耐不住風吹雨打,時光流逝。這些傳言終於漸漸低沉下去,終至無有。
多年以後的史書上,便只剩了那樣簡單的一筆:“甲子之戰,大帥施仲嘉歿,副帥王元威領軍破西夏,封樞密副使。”
施仲嘉其人,在這世間留下來的,只有那些參與過這場戰鬥的人心中的印記,還有在西北一代代口口相傳的那些故事。
以及,王元威手中悄悄珍藏的一本厚厚的卷冊,記錄了施仲嘉畢生所有的戰例。
多年後,大遼東丹王薨,不數年,遼宋再起爭端,年近五旬的王元威提刀重上戰場,巡營時,卻在軍醫營中見到了一個讓他無比熟悉的青衫背影。
他扣住那人肩頭猛力一拉,那人回首,頗為年輕的面孔上綻開一絲溫和的笑意:“大帥有事?”
“……你,叫什麼?”
那人微笑:“在下,劉安。”
不是他,也不是他。
那兩個人,終究,尋不到了。
或許他們已死了。
或許他們還活著。
無論在天上,還是在地下,他們始終望著這裡,守望,這一片故土平安。
手拉著手,肩靠著肩,兩顆心緊緊相連,相依,到永遠。
……《梅上雪》全卷終……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完結了。
寫這篇文,哭了很多次。不過那些眼淚都是值得的,沒有那些眼淚和那些愛,我就沒法子寫出這些文字。
是對是錯,是善是惡,是高貴還是卑賤,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愛他們,每一個人。
對他們的愛,我寫進了文中,還有一份愛,卻還沒機會說——
在看這些文字的姑娘,我愛你們。
一直在追這篇文的姑娘,我愛你們。
留言為我捉蟲捉bug和我討論劇情的姑娘,我愛你們。
不斷鼓勵我,為我打氣的姑娘,我愛你們。
還有好多好多一時想不起來的姑娘,我同樣愛你們。
這篇文從構思到完結,經歷了整整一年。沒有你們的陪伴,我肯定堅持不下來。真的,很愛,很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