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裝傻。
“幹嘛,昨天像白痴一樣問我月亮難道不是中秋節的時候才圓一次的人是誰啊?”
“咳咳,”澤年無法反駁,尷尬卻又要裝作正經的樣子,憋著笑衝我揮了揮筷子:“吃菜吃菜,別聽他的!”
“白痴。”楊生叼著筷子側臉看他,眼睛都笑得眯起來。
這頓飯在三個人相互嘲笑相互鄙視的氣氛裡,吃地相當鬧騰,全然是一副“最佳損友再聚首”的樣子。
回到寢室的時候,江仲彥還沒有從外面回來,朝北的寢室晚上就冷地厲害。
臨近期末,就連隔壁整日打DOTA的偉哥都臨時抱佛腳去泡圖書館了,走廊上沒什麼人氣,大家彷彿都陷入了期末死氣沉沉的氛圍之中。
在桌前坐下來,翻開書卻沒有複習的心思。索性丟開課本,拿起閒書來讀。
吉本芭娜娜,是系裡新來的年輕女講師推薦的作家。其實我對其的筆觸並沒有太多興趣,基本薄薄的小說也是當作消遣一目十行地掃過。
但是,她在《月影》中的一段話卻觸動了我。
「我不能再駐足於此。我要爭分奪秒向前邁進。時光如流,不可阻擋,我只能前行,別無他法。
一段旅程也已結束,另一段即將開始。也有可能將會再度相會,也有也許永遠無法重逢。有人不知何時悄然離去,有人與我擦肩而過。我與他們寒暄致意,心中日漸澄澈。望著奔流的江水,我必須生存下去。」
我當時就覺得,恐怕自己是停駐不前很久了。雖然知道生活必須繼續的道理,然而每一次,都給自己找好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自信這一顆心是鐵甲騎兵,金剛不壞。還有三年多要見面,或許還要一起吃不知多少頓飯,何必真的絕情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半個月前對自己信誓旦旦,一月中旬就又無條件繳械投降——我仍然關注著他們的一切,一舉一動。不論是從網路上,還是從楊生那裡,李澤年這個名字由始至終都太吸引我,以至於我用盡一切辦法,想要看遍他每一個不同的側面,看他的夢想,甚至陪他過以後的生活。
痴人說夢,大致如此。
學期的最後一天,我看到楊生把整理出來的生活用品搬下樓,他的父母來接他回家。而李澤年也要坐火車離開這個城市,回到故鄉。我開始好奇,一個寒假的兩地相隔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還能一如既往的親密麼。
然而,冬天的火車卻載著他們一路南下,最後來到了澤年的家鄉。他如數家珍地帶著楊生去他以前讀書的地方,逃課玩耍的地方,帶他打麻將,帶他去和親戚們認識——當然,以“哥們兒”的身份。
他們一起旅行。
站在滕王閣上的兩個人,雖然沒有見到落霞與孤鶩齊飛的勝景,卻覺得此刻望著贛江滔滔江水也一種滿足。他們還一起去了廬山,在仙人洞下拍了一張合照。
途中,因為澤年的一時迷糊,他們走散了。山裡的訊號微弱的可憐,一直聯絡不上楊生的處境,讓那個向來沒常識的傢伙真的有些後怕了,只能不停地喊著“生生,生生”,迴音陣陣。而楊生心急如焚地爬了大半座山,最後聽到澤年喊他的聲音,終於在半山腰找到了他。
他急起來什麼也顧不得,站在澤年面前吼了兩句,彷彿眼淚都要給逼出來。
澤年愣了愣,伸手抱住他,說:“哎,你知道麼,毛澤東曾經給江青寫過詩,說:‘天生一個仙人洞,無限風光在險峰。’……真是好險。”
想要保護好他的念頭從來沒有那麼強烈過。楊生抱得他腰背都要發疼,卻不鬆手,恨恨地說了一句:“還笑,總有一天要被你氣死急死!”
這些旅途上的種種,化作澤年筆下的幅幅畫卷,青山綠水,動人山色。
我看到澤年在那個隱秘的部落格中寫道:‘我希望時間就此停留下來,希望能永遠和生生在這裡一直生活下去。’
(注:“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清代李文甫)
11
11、10 。。。
“他分明不是堅強到無堅不摧,但是在那個人面前,卻想要變成無比強大的樣子。有的害怕,即便是怕,也不能說出來,因為他偶爾也想要保護他。”——慶培
這個冬天有點特別,幾乎從不見飄雪的南方城市下了幾年來最大的一場雪。全球變暖的話題還沒消停下來,百年罕見的風雪天氣就把整個南方掃蕩了個遍。
睡到自然醒的大年初一,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