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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裴煦想了想,邊搖頭邊笑道:“只是不知如何向阿柳說,他怕是捨不得你走。”

趙琰真心道:“阿柳確是天下不世出的奇才,趙琰與之相交三年,已是江郎才盡,不走更待何時?”

裴煦聽聞,臉上盡顯溫柔之色,好友誇獎他弟弟,竟是比誇他自己還讓他受用。

趙琰眼珠轉了一轉,卻問:“趙琰有一語相問,玄度大婚後,如何安置阿柳?”

裴煦一愣,沒想到趙琰有此問,又問得如此直接。

趙琰直言:“天下皆知郡王寵愛幼弟,手足情深。皇帝見你與朝中元老結親,羽翼漸豐,必會想法要人質入京遏制於你。阿柳躲得過前三年,卻無論如何躲不過眼前了。京中要人的旨意只怕早已在路上了。玄度作何打算?”

這純粹是多此一問。趙琰心知,皇帝急不可耐地要人質,裴煦只怕也是迫不及待地要打阿柳這張牌了。趙琰與阿柳三年相交,真正是不摻一點雜質的知音好友,如今不得不為阿柳的命運擔心。

裴煦聽趙琰語氣,似有責備之意,也不動怒,心裡隱隱覺得快慰。只看著趙琰,感慨道:“我找你來作阿柳的師傅,竟是平生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了。”

二人相對,一時無語。

趙琰回了山莊,便收拾了東西,又去與阿柳道別。阿柳乍聽之下,一時回不過神來,也不知如何回應。

這三年來,他個頭拔高了不少,仍然細瘦,漸脫童子的稚嫩,顯出少年的清俊。眉眼依舊細緻如畫,滿面迷濛不捨之意,似是不願相信趙琰所說。他與趙琰三年間同吃同住,名為師徒,實為至親好友,除了他哥哥裴煦再也找不出比趙琰更親的人了。他二人又脾氣相投,喜好相近,當真是互為良師益友。

趙琰嘆了一口氣,正要撫慰他。阿柳卻笑了,眉目舒展,眼中泛出淡淡的水光,只道:“從來盛筵易散,良會難逢。如此,甚好。”

趙琰走那天,裴煦有事未能送行,卻派人送了一堆東西,字畫玩器,應有盡有,價值連城。趙琰看了心中大罵,不方便帶不說,最重要的是不知路上要引來多少強盜匪徒。阿柳恭恭敬敬捧上了一個蘭花細棉布的包裹,說是先生三年的束脩。趙琰開啟一看,厚厚一疊的銀票,面值有大有小,不由大喜,直誇阿柳體貼。

阿柳含笑不語,立於陽湖邊柳樹之下細雨微風之中,濯濯若春月柳,軒軒如朝霞舉。

趙琰想起剛看見他時還是個垂髫小童,弱不勝衣,彷彿一下就可折斷。如今小苗已經長大成為青青小樹了。撫著他的頭說:“不必難過,待師傅大壽過後,門中無事,我定會回來找你,不論你在哪裡,我二人依舊青梅煮酒,閒話古今,一般開心快活。”

阿柳點點頭,垂下眼簾:“趙大哥,阿柳不論到了哪裡都會記著你的。”

趙琰知他生在王侯之家,耳濡目染,又比常人心細敏感,定是已經感到大變在即。拉了拉他的手,輕聲說:“別怕,有你大哥在,定會護著你。”

趙琰騎馬行了一程,隱隱聽見風中送來斷續的琴聲,一曲《陽關三疊》,知道是阿柳撫琴為自己送別。仰頭看天,三月逢上倒春寒,天空灰暗,山雨欲來。

五月十五,黃道吉日,易嫁娶搬遷,開業出行。

簡郡王府裡裴郡王大婚,晉陵城裡萬人空巷,人頭攢動。裴煦素有仁厚之名,又兼俊朗風流,引得人人爭看,個個好奇。

回柳山莊一片粉牆黛瓦,小鏡湖波瀾不興,柳色青青。阿柳自夢中醒來,隱約聽見門外有對話聲,一個是停雲,另一個卻不太熟悉。

“停雲姑娘,還是勞煩您幫幫忙吧。”

“你小聲些,公子昨夜咳了一宿,如今才剛躺下呢。”

那聲音明顯壓低了些,卻又帶了幾分焦急。“姑娘,你就隨我過去那邊一趟吧。總管急得團團轉呢。”

“我如何走得開?落月昨天被叫去那邊府裡還沒回來,逝川流光兩人半月前就去幫忙了。這莊中就剩看門的沒讓你們叫去了。公子待會醒了,使喚誰去?”

“姑娘說二爺這不才躺下嗎,哪裡一時半刻就醒了。總管說讓姑娘隨我回去看一下就好,那邊府裡再沒有人懂這些東西了。姑娘要是不放心,我留下來伺候二爺。”

“……”停雲不吱聲,似是在考慮。

過了一會,阿柳聽見停雲說:“好吧,你留在這,巳時記得去廚房煎藥,”

“那停雲姑娘這就走吧。”

“等一下,我看看公子就來。”

阿柳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