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布莊。
首飾胭脂的成色自然不及京裡,但花氏與陳氏一向認為這些東西極好,便向柳明月強力推薦,她盛情難卻,便買了些潤膚的香脂,又隨手買了些珠花釵子留著賞人,到得布莊便買了幾匹棉布,也好為家中下人裁衣。
三人逛了一上午,正欲滿載而歸,路過一處街面,卻猛然間竄過來個小兒,瘦如猴兒,往柳明月身上撞來。她身邊陪著花氏陳氏,又有丫環跟著,那小兒卻避過眾人,直往她身上撞來,伸手便去搶她腰間荷包。
柳明月買的東西全在丫環小廝手裡提著,花氏與陳氏眼瞧著這小兒要搶了這位嬌怯怯的夫人的荷包,她又是個京中來的纖秀的美人兒,這下恐怖要嚇的花容失色了,齊齊喝止:“放肆!”便要往柳明月身邊去擋。
哪知道那小兒腳步極快,已到了柳明月近前,伸出黑瘦的爪子便向她腰間抓去,不過眨眼間,腕子便被捏住,力道不大,卻足教他掙不脫。
這小兒起先瞄著柳明月,便是瞧著她是一行人裡身姿最弱,最為無用的一個,才衝過來下手。哪知道才靠近便被一招擒獲,於是拳打腳踢,只求脫身。
柳明月初次在外應戰,不似師姐妹喂招,卻是個小毛孩子,身高力氣皆不及她,三兩招之內便將那小兒制服,反剪雙手令他逃脫不得。
花氏與陳氏齊齊頓住,面面相窺:原來這位相國府獨女居然是個練家子……
她們雖不曾練武,但往日也瞧見過自家夫君在院子裡活動筋骨。如今瞧著這一位,頗有章法,更是大異。
那小兒被制住之後,高聲大叫:“放開我……放開我……”雙腳朝後連踢,小小的身子頗有幾分力氣,柳明月險些被他掙脫,心中便有了幾分惱意,“小小年紀不學好,不如送到府衙去,讓官老爺打幾板子,看你還敢不敢搶?”
旁邊小廝忙將手中之物交予身邊同伴,上前來從柳明月手裡拉過了小兒。那小兒似覺得今日惹上了不該惹的人,眼眶已然紅了,卻倔強的不肯認錯,只口口聲聲道:“你若替我娘看病,便是將我送進大牢,又有何懼?”
瞧不出,這小兒竟然還是個孝子。
柳明月注目在他身上,見得他黑而瘦,四肢便如麻桿一般,瘦的皮包骨頭,先時捏著他的腕子,只感覺得到入手硌人,此刻卻注意到他的眸子是棕色的,睫毛濃密,面上輪廓分明,瞧著倒似外族人一般。
花氏與陳氏的眉毛蹙了起來,面色十分複雜,既有憫意又有厭惡。
不曾料到今日帶著將軍夫人出門來,卻遇上了這樣的事情。
柳明月留意到了花氏與陳氏的神色,心中好奇,卻不好貿然相問,只對著那小兒道:“聽你這麼說,倒算得是個孝順孩子。我若真替你娘醫了病,你待如何?”
那小兒見得有門,立時面露喜色:“夫人若替我娘醫了病,就算讓我死上十回百回,我也願意。”
花氏與陳氏連忙阻止:“夫人且慢,就……放這小兒去罷……我們還是送夫人家去……”
那小兒見得有人阻止,神色漸黯,只一雙棕色的眸子緊張的盯著柳明月,忽見得她雲破月來,燦然一笑:“我既答應了這位小兄弟要替他醫母,自然不便食言。我倒要看看這小小人兒,可有膽子自動走進府衙認罪?”
那小兒怔了一怔,似未曾想到她眼中全無厭惡之色,笑容這般明麗,頓時瞧的呆傻,只傻傻瞧著她。
花氏與陳氏見得這小兒模樣,頓時怒了:“大膽小子!”
那小兒似猛然醒悟,趕忙低下了頭,小聲道:“小的前面帶路,還請夫人不要食言。”小肩膀耷拉了下來,便頭前引路。
柳明月不明花氏與陳氏之意,待要跟上,陳氏與花氏面現焦色,一左一右拉住了她:“夫人,平日就算是我們也不會涉足去那個地方,就算是救濟,也只肯讓婆子們去,夫人這般金貴,怎能踏足那般腌臢之地?”
“難道是青樓?”柳明月在相府便養成了個驕縱的性子,凡事都依著她。如今被這黑瘦小兒挑起了好奇心,她所知道的最腌臢的地方,除了皇宮,便青樓,再想不出第三個地方。
花氏見得她一意孤行,終於一咬牙道:“夫人且俯耳過來,我與你說。”目光還輕輕往遠處的小兒掠去。
那小兒走了十來步,不見身後有人跟上,便失望轉身,靜靜立在道旁,整個人都透著股悲涼之意。
柳明月被他那雙哀慟絕望的棕色眸子緊緊盯著,原不是多心腸慈軟憐下,替人著想的人,也動了相助之意。
花氏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