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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男童下手。那時他也不曉得,自己怎麼就會跟著這個陌生的男人走的。

他的意識不甚清明,彷彿踩在棉花上,只覺得眼前是一條靜謐且無盡的巷子,夜色彷彿一匹色彩過於濃麗的綢緞,誰也看不清裡面包裹的究竟是解藥還是毒鴆……他只記得他應該一直跟這個人向前,哪怕前面是一堵牆也應該向前,他所有的理智都被這種荒唐的想法所統治。

“小孩兒,腿疼嗎?”那個魅惑的聲音與夜色融為一體。

“光……”鍾簷皺眉,似乎是忍痛的表情,他們已經繞著須盡歡走了不知道多少圈,腿腳痠痛也是應該的,可是他的瞳孔卻被無盡的火光所充斥。

東闕城另一端,尚書府。

尚書大人發現自己的么子又不見了,氣得鬍子都要歪了,幾乎呼叫了所有的家僕,滿城滿院的尋找。

申屠衍自然也在其中。

那時,他對這個把他帶回來的少爺的印象實在是單薄得可以,他這一生輾轉為奴,見過無數的人,鍾簷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嬌生慣養的大晁官員的少爺罷了,不喜讀書,稍微不如意就皺眉,連吃飯也要人哄著……可是他偏偏是唯一知道了鍾簷下落的人。

他一個人,提著燈籠,獨自往須盡歡走去。

已經入夜,花樓裡笙歌不絕,霓虹帳幔半遮半掩,將繁華與奢靡都籠於其中。少年在花樓找了好幾通,每一道門裡,每一處角落找個徹底……咳咳……當然也把活春宮看了徹底。

出來時,少年的臉已經變得滾燙,起了一層暈紅,心裡又是懊又是惱,只想罵娘,他心想著,這個小崽子,到底跑到哪去了。

夜風迎面襲來,申屠衍臉上的溫度逐漸降下去,他也逐漸恢復了冷靜。

他想著,鍾家的小少爺也不過是新奇好玩,玩過了自然是往家走,趁著沒被發現趕快回家才是。而且,剛才逛了一圈,也沒有看到其他兩位公子的身影,想必是回家了。

他這樣想著,便準備掉頭,沿著回府的路找去。

回府的路有兩條,一條是主路,燈火通明,一條是僻靜的弄巷,他想了想,想著鍾簷一定不想讓人發現,就走了僻靜的小路。

那是一條漆黑的小巷,要穿過一片私娼們租賃的矮屋,因此,很少有正經的人往這邊走,夜幕低沉,申屠衍走得一步比一步小心,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忽然,他聽到一個聲音,緊繃的心絃“膨——”的一聲轟然而斷。

這個聲音,不是風劃過瓦礫的聲音,不是夜貓兒在草叢裡跳躍□□,也不是私娼與野男人偷腥的嬌喘……都不是。

這個聲音,他聽過的。

汗珠不停的從申屠衍的額頭滴下,他心口一陣亂鼓擂打,怦怦直跳,他自知躲不過,索性抬起頭來,月光將少年的半幅面容照亮。

那紫衣男人發現了少年,先是楞了一下,眯起眼來仔細端詳起少年的眉目來,許久腦海裡忽然閃現出一個人來,“你竟然還沒有死?”

忽然,他又綻開了一個極妖的笑來,語氣如同小姑娘般天真而惆悵,“真是好不巧,又一條肥魚……這一條魚,叫什麼呢,叫漏網之魚,好不好?”

“老不羞的,你知道他是什麼嗎?”少年強行讓自己鎮定,冷笑,看著他手邊的男童。

“鍾尚書家的公子,是你動得了的?”

紫衣果然睜大了眼,低頭看眼神呆滯的鐘簷,“你想要管?”

“不想。只不過是這打賞的三百兩銀子沒了。”申屠衍轉身便要走的樣子,話卻繼續說,“只不過……我尚書大人滿城找自己的兒子呢,我說你,還想要在京城混下去了嗎?”

“我宰了你們兩個小崽子的能耐還是有的。”那人冷笑,袖中的蘭花指捻了一枚銀針。

申屠衍額上已經是一層薄薄的冷汗,全身的神經繃得死緊,死握著拳頭,如同隨時會襲擊的小野狼,“我現在沒有能力殺你,不代表以後我殺不了你,你總是一天一天的變老,而我,一天一天的變強……”

指已動,針入袖。

他望著一眼兩個小孩,一個緊握拳頭,是未經磨礪的刀鋒;一個眼神痴迷,是不曾雕琢的璞玉,忽然輕笑了起來,他覺得他喜歡這樣的挑釁,特別是來自於他實力懸殊的弱者,還不知死活的激怒,這樣的小蠢貨……比跪地求饒的弱者要討他老人家喜歡得多,“我改變主意了,這樣好玩的玩具,我才捨不得毀去呢?”

世上有太多審時度勢的聰明人了,留下幾個痴兒,又有何不可?

那紫衣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