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筆端落於紙上,忽而心中一陣隱隱翻騰。他不敢造次,只低了頭不語。
他剛護送著白馬寺住持到洛城之下,本想回來向先生報過一聲便罷,卻被裴禹叫住。他默坐一旁,心中思量這一日中的事,亦不知過了多久,聽見李驥又進來輕輕收了案上物什,連寫就的一張紙箋捧起收好。閔彧這才回神,抬頭便見裴禹取白巾覆上指節血口,他眼前一刺,忍不住道:“先生……”
裴禹看他微皺著眉頭,道:“你是覺得我如此是為做作罷。”
閔彧略直了身,道:“先生是誠心為太師祝禱的。”
裴禹見他王顧左右而言他,也不再糾纏,起身行至帳門,長聲道:“你看這雨天,便知是天也要亡趙慎。”
閔彧起來隨在他身後,他心中本就悶悶的,聽這話卻更覺感慨,不由微嘆了一聲。只聽裴禹問:“你方才送住持回城中了?”
閔彧道:“是。”
裴禹轉首看他一時,冷笑道:“你在城下又做什麼了?”
閔彧被質問得一凜,轉而垂首道:“我與城頭上趙將軍相談了幾句。”
裴禹閉了雙目,抬手扶在額前,半晌睜眼道:“你卻絲毫不多些記性?這是幾遭了?”
閔彧見他眉間隱有怒氣,也不敢辯白。半晌聽裴禹譏道:“他這次是怎麼瓤你的?”
閔彧低聲道:“先生莫怪我冒失,只是我總覺……”
裴禹止了他,向回踱去,邊冷笑道:“你這點心思我一早知道。可你覺得趙慎是願俯首歸降的人麼?若不是,今後便也不必枉費力氣了。只可笑他那騎兵再強,卻寧可拱手給了高氏,抑或自毀在手中也不肯為我所用,卻是犟到發傻。”
閔彧道:“其實趙慎並非全無軟肋,”見裴禹看他,又道,“生死顯貴確是不入他眼,可若先生能周全他的部眾,他未必不動心。”
裴禹道:“這卻奇了,他若歸降,那部眾自然便保全,何須算在我這裡。”
閔彧輕聲道:“可趙慎未必這樣想。”
裴禹手指不由一動,他掀起裹手的白巾,見血已止了,隻手指上一條細細的傷痕微微泛紅,停了一停,道:“是了,我卻忘了,他父親當年做的事。”思忖一時道:“倒難為你如此用心。”
閔彧低聲道:“我勸先生招降趙慎並不存什麼私心——若說有私心,便是我私心中對他不無敬惜。”
裴禹聽了倒是一笑,道:“你又何需羨慕他。”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