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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然而看到重傷的朗墨仍然拼死護他,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後悔了。

多麼可笑,他如此愛朗墨,骨子裡卻一直不肯完全相信朗墨。

只有自己知道,這份相信有多麼沉重,正如藍重羽所說,自己不是一個人,他身上所繫,是千百條人命,被席捲進這場政治漩渦之中,稍有不慎便滿盤皆輸。

晚了。其實早在朗家軍那一日,就該明白了。

明白朗墨的心思,其實並沒有那麼複雜難懂。

幾乎失去了他,那種疼痛彷彿凌遲,然而,一切歸於平靜之後,他依舊一次又一次試探,同時也在試探自己的真心。

如果朗墨能為他不計生死,那麼他此生便會緊緊抱著朗墨,死也不再鬆手。

風冷月明間,他終於肯直視自己內心,也不再逃避,全心全意的相信。

把朗墨永遠留在身邊,不管他屬於塞外沙場,還是屬於自己的懷抱,只要留住他的心,抓住他的心,他就顧不得其他,哪怕是皇位。

而此時,這種執念與霸道依然顧不得朗墨是否接受,是否還能理解,容桓太過在乎,也就太過執著。

“你對我不計生死,那麼我便不再放手。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不擇手段。”容桓一字字說,終於放開了捂住朗墨的手。朗墨微微喘著氣,無力地嘆了一聲:“你說要不放手,若是你我命緣多舛,上天不佑,又該如何……”

“一起生一起死。”容桓捧住朗墨的臉,“只要你不再離開我,我一定對你毫無保留。”

“我連自己的未來都說不出,怎麼能保證永遠在你身邊……”朗墨閉上眼,“也許,你我不該想那麼多,那麼遠。”

“不要胡思亂想。”容桓吻住他,呢喃著,“我只要你答允我,不要離開我,好麼?”

朗墨顫抖著唇,沉默了半晌,終於伸出手去環住了容桓的脖子。

一切都亂了,變了,什麼時候開始呢?自己也不知道。

似乎是陷入一個巨大的迷局,看不破走不出,縱使知道早就如此,還是一步步被禁錮,由不得自己,連悲歡都變得小心而吝嗇。

什麼時候才能放聲哭喊嘶吼,看不到頭。

只有眼前溫暖的懷抱。

就讓自己暫時的休息一下罷,只一小會兒就好了。

再醒來時,眼前一片迷濛,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口中卻無意識的開口喚道:“容桓……”

額頭上立即落下一吻,聲音裡含著笑:“墨,你可總算醒了。”

“我們在哪裡?”

“燕國,我們到了。”

建興四十三年深秋,大夏太子容桓遠道而來,一行人於三月底抵達燕國都城。君主親臨城門迎接,舉國慶祝,都城中一片燈火輝煌。

傍晚時分,黃昏退去。街道上還未入夜便已燈火通明,緋紅描金的紙燈籠掛在攤角,璀璨如星的燈火映著川流不息的人群一直向西蜿蜒,位於街道極西處便是巍峨的燕國王宮。

宮裡長宴未歇。

偏殿。

容桓臥在藤椅中,笑吟吟地注視著燈下讀書之人,唇角滿是心滿意足的笑意,連送到嘴邊的水果都掉到了地上。

朗墨聞聲,自書卷抬起眼簾,見容桓一臉出神樣兒,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

“今夜你怎麼不去赴宴?”

容桓咧嘴一笑,悠哉悠哉地拿出一顆梅子,放進嘴裡:“我去不去,也沒那麼重要。”

“此言差矣,身為一國太子,國宴缺席,成何體統?”朗墨蹙起眉。

“你這板著臉教訓我的模樣,像極了沈老丞相。”容桓湊過去,把下巴支在朗墨肩上,在他耳畔呼呼地吹著氣,“我在這裡陪著你,不好嗎?”

朗墨緩緩搖頭,轉過身來看著容桓:“你這樣,皇后娘娘必定不悅,再說,你與那燕國太子公主也算是親戚,於公於私,這場宮宴,你都逃不過。”

容桓盯著他,見他溫和中透著嚴肅,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半晌吐出一口氣來:“好吧,我聽你的。只是你要答應我,乖乖服藥,等我回來。”

朗墨點頭,淡淡一笑:“快去吧,莫要誤了時辰。”

隨著一聲琴音開場,硃紅描金的宮門輕緩的開啟。數十位盛裝的舞姬魚貫而入,桃紅柳綠,迷亂人眼。歌舞聲悠揚婉轉,主賓相敬,極盡歡愉。

“遠道而來,我敬殿下一杯。”藍重羽將酒盅舉起,飲下夜光杯中香醇的酒液,神情一震,“好酒,不愧是漠北佳釀,後勁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