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熙眼神迷離,細細地端詳著朗墨,“這些日子,你瘦了。”
朗墨垂眼,半晌才答了一句:“為了大夏,臣一己之身算得了什麼。”
“是嗎?”容熙笑意更深,“沒想到將軍也會扯謊。”
朗墨抬頭。
“告訴我,為什麼放過了容桓?”
朗墨無語。
這個問題的確難以回答,若說聖上沒有下達聖旨,自己先前就已經得知全盤計劃,這最後一步自然通透,可是,箇中理由卻不是這樣一道聖旨就可以說得清。
為什麼呢……是自己不願去想,還是早已經想明白了,只是不願面對?
朗墨低著頭,眼底一片幽深,蒼白著臉說不出一句話。
容熙依舊不放過,執意要問出答案。
“為什麼放過了容桓?”走近了。
“為什麼放過他?”再近幾步。
“為什麼?”近在咫尺的距離。
朗墨張了張口,依舊是無聲。
“因為燕國公主帶兵前來勢單力孤?”聲音越來越低。
“因為容桓武功在你之上?”聲音越來越冷。
“還是因為……”指尖撫過他的薄唇,“你這萬年冰山,竟不知在什麼時候,被死纏爛打的火團融化了?”
“殿下自重。”身子泛起一陣惡寒,頭皮發麻,想要不留痕跡的避過,那指尖卻有如長蛇,再度停在了自己的胸口。
容熙目光雪亮陰冷,挑眉眯眼:“你這一聲殿下,喊的到底是誰?”
朗墨擰眉,再退幾步。容熙卻緊緊跟上,不願放過。
“朗墨……”近在咫尺,卻不能觸碰的苦痛與渴望,在一瞬間迸發出來,扭曲得魂靈都猙獰長嘯。
伸出手去,堪堪碰到朗墨的肩膀,立即對上那雙清冷如劍的眸子,恍如刀割一般將自己凌遲。
是了,凌遲,這種日子,他過了十七年,夠不夠長了?
恨他麼,當然恨。
恨他燕國之子卻忝居高位,恨皇后一個個除掉我的同胞兄弟,然而我最恨的,是他對你不顧一切地追求。
“你知道麼?”容熙喃喃,聲音很輕,每個字卻又很清晰,“看到你與容桓一起,我就恨不得將他殺了剮了,一片都不留……”
“然而最希望的,是你親手遞上這把凌遲小刀。”按在朗墨胸口,輕輕打個圈,容熙豁然挑眉笑了。
“為什麼?”朗墨只覺得全身都沒有了力氣,只剩這算計害人不死不休的紛擾,大腦一片疼痛。
“因為我愛你。”
終於說出口。
驟聞此言,血液都冰涼了,朗墨眼眸裡一片死寂。愛?呵呵呵,愛?眼前這個人在說什麼……
曾經也有人對自己這麼說過,結果是什麼呢,呵呵,他到底沒資格聽這一句,誰都一樣。
“看你親手除去我所有的障礙,我便能一步步接近你。”
容熙露出模糊的笑,陡然一把將朗墨扯進懷裡,恨不得把他揉進骨血裡,再不放手。
朗墨揮出一拳,卻被容熙狠狠抓住了,想要後退,身子卻抵上冰冷的牆。
揮出一腳,容熙立即擰眉,一聲低吼,趁著一瞬朗墨又揮出一腳,耳邊卻始終傳來容熙的那一句:
“我愛你……”
反反覆覆地訴著,說不清是怨恨還是痴迷,把每一字都刻到骨頭裡,執拗著,惡狠狠地,燃燒了靈魂深處的苦痛。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將你生吞活剝。要怎麼樣,才能徹底得到你呢?”容熙失神地自語,手一抬按住朗墨的後脊,指尖一滑,忽地摩挲到一處。
如果再按下去,只需精準地一擊,便可讓朗墨瞬間武功盡失。
朗墨臉色大變,在瞬間明白容熙要做什麼,低呼一聲,全身力氣貫在腿肘,用力頂在容熙小腹!
容熙悶哼一聲,依舊死活不撒手,反而加重了力道,這是何等的忍耐力。
容熙再不猶豫,指尖貫力便要落下。
朗墨嘶吼一聲,緊要關頭,提起一口氣揮出一掌,重重擊在容熙胸口!
一聲悶響。
身上終於一輕。
門在此時洞開。
一襲青衫立在門口,廣袖盈風。
朝屋裡掠了一眼,慕隱兮疾步走到容熙身邊,伸手扶住他:“殿下可還好?”
容熙直起身子,捂著胸口,抬袖抹去唇邊一絲血跡,淡淡道:“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