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他慌亂的心緒漸漸安定下來。
這一抱一摸,慕隱兮從昏迷中悠悠轉醒了,剛睜開眼睛,就立即抓緊容熙的手臂,顫聲道:“王爺可有傷到?”
他為人平和沖淡,鮮有情緒起伏,此時卻渾身顫抖,顯然是擔心到了極處。容熙心頭一熱,溫言安慰:“放心,仗著習武的底子,只是幾顆石子兒,還傷不到我。”
慕隱兮卻不信,仍是細細打量著容熙,半晌終於放下心來,想要說些什麼,喉頭卻猝然一甜,一口血直噴了出來。
容熙大驚,二話不說,急忙扯下慕隱兮的青衫,赫然見到後心上一片瘀傷,顏色已然紫中帶黑,才明白方才閃電火石間,重傷了他。
“不礙事的。”慕隱兮微微笑了,牽起一陣低咳。
“怎麼會沒事兒?”容熙低吼,他看了看眼前面色蒼白如紙之人,一鉤手,將他摟在了懷裡且牢牢地抱住,怎麼也不放,心中滿是傷痛。“我總是連累你,對不住。”
“王爺言重了。”慕隱兮淡淡一笑,緩緩推開了他,“此刻王爺還是趕快看看,我們置於何種境地吧。比起這個,我的一點小傷又算得了什麼?”
容熙還要再看看,慕隱兮搖搖頭,他終是一嘆,扶著慕隱兮靠在石壁上安穩地坐好,舉步走到已被封住的洞口前,運氣於掌,陡然間揮掌向前。“啪!”地一下,石壁毫無鬆動,反而容熙踉蹌退了幾步,哇地一口血噴了出來。
“王爺!你怎麼了?”背後傳來慕隱兮的驚問聲,一雙手已然扶住他的背脊,一下一下地為他順氣。容熙急喘了幾口氣,終於擠出一個苦笑:“這巨石重於千鈞,憑我一人之力想要劈開它,無異於痴人說夢。”
“燕國為鞏固皇兄江山,終於對我出手了。不過,這千斤巨石,咱們雖說出不去,他們也進不來,你說這算不算是天意弄人呢?”
“可惜了王爺身邊隨侍的侍衛們。估計此時,早已被毀屍滅跡了吧。”慕隱兮垂下眼睫,嘆息一聲,“好在我們還有一息以待來援。”
“你認為,會有人來救麼?”容熙忽然抿唇一笑,目光雪亮逼人。
慕隱兮不再言語,容熙也是默然,半晌握住了身邊人的手,“終究,還是你在我身邊啊。”
紫光殿。
一簾輕紗之後,白清軒靠在床上,捧著一卷書,看得入神。眉目間的神色寧靜如窗外菸雨,溫柔婉轉。
雨聲輕靈,滴滴嗒嗒地,一葉水寒。
黑歡從殿外踱步而來,步子很慢,走了很久,才踱到內殿,立在簾子外,似是欲言又止。
“你怎麼了?”白清軒抬眼,“如此神思不寧,出了什麼事?”
黑歡立在原處,躊躇許久,終於從袖中拿出一封信箋,白清軒一眼掠過,神色一凜,那是來自王府之信。
“王爺既然有事,為何你不把信給我?”白清軒長眉一挑,“難道信中有什麼機密之事,又或是你看過了,覺得於我不利?還是……”他的目光陡然一冷,“你已經不相信我了,覺得我會倒戈向容桓?”
話音未落,黑歡忽然渾身一震,就那麼跪倒在他床前。
白清軒一驚:“這是怎麼了?”劈手奪過信,白清軒只讀了幾個字,臉色一變,從榻上坐起身子,身體因為驚詫而顫抖。
“燕國計劃要殺了王爺?”
黑歡眼神閃爍:“這一次,請公子務必要救救王爺!”
“聖上呢?聖上可知道了?”白清軒急急問道,已然掀被子,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向著殿門走去。
“聖上怎會不知?”黑歡咧嘴冷冷一笑,“慕容錚早已視王爺如鯁在喉,然而他再懷恨,亦不敢在我大夏境內放肆,可是這一次事情發生了,剩下的還用我說嗎?”
白清軒一愣,心念一轉,眯起眼睛:“容桓若想除去七爺,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最後一句清晰無比,彷彿冷劍寂寞已久,終於錚然出鞘。
黑歡伏在地上,半晌抬起頭來,逆著日光,看不清他的神情。
天色蒼茫,日光昏昧,而石洞之內早已是伸手不見五指,一片黑暗。
容熙身子震了一震,緩緩苦笑道:“越來越暗,眼瞧著是日暮了。多年之前,你我二人曾在黑暗中苟延殘喘,如今,竟又重回窘境了麼?”
慕隱兮聞言,神色一震,握緊了袖中手,半晌抬起頭來,定定注視著容熙,伸出手按在容熙手上,一字字道:“若有不測,王爺萬萬不能死,哪怕用盡手段,也要脫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