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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這敏銳令他驚異之餘又多出幾分厭煩,甚至恐懼,所謂功高蓋主之人並無好下場,這一點慕隱兮也清楚。

所以這結局,他們各自無法避免。

心裡也就並無半分愧疚與心疼。這一路走來,慕隱兮固然失去許多,他亦不是全身而退。

他們的關係,就該止步於君臣,他不能再像容桓那樣斷袖,他心裡,江山穩固比什麼都重要。就這樣吧。再好不過了。看著你苦痛,看著你沉淪,甚至看著你——死去。

容熙默默地注視著臨窗眺望的慕隱兮,心裡徹底畫了個句號。

這一年便是永康五年,距離深秋永別的那一日,時日無多。

只是他們對此,都還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人生若只如初見

今朝盛事,一杯深勸,更把新詞齊唱。

盛暑時節,洛陽城裡發生了一件大事。

一人爬上城樓,將那顆掛了不知多久的人頭取了下來,不但沒有離開,反而把那腐爛腥臭之物放進身邊一口楠木棺材之中,人就在那口棺材旁邊跪了下來。

時正大雨,他便在這雨中長跪不起。

直到金吾衛的長戈對準了他,直到行人路邊下跪,直到明黃色轎子裡走出一身明黃的皇帝。

直到那雙繡著祥雲金龍的靴子停在自己身前。

“草民叩見聖上。”

皇帝一雙光華四射的眸子打量著這執拗不屈的人。

那人伏在地面,衣服穿戴一如既往地素色淡淡,腦海中的畫面仍舊停留在當年洛城外飲酒一別。

“雲舒。”皇帝淡淡開口,聲音裡竟有些寥落滄桑,“想不到你我會以這種方式重逢。”

“往事不堪回首。”雲舒亦是淡淡,聲音平緩,“重逢一詞,草民不敢當。”

皇帝默不作聲地凝視著低頭不語的雲舒,眼底神色迅速變幻,久久幽幽一嘆。“你這樣做,可是想好了後果?”

“知道麼?雲舒。”皇帝一手按在了雲舒的肩膀上,緩緩加著力氣,聲音冰冷如刀鋒,“若是執迷不悟,這城門上的人頭不僅不會少,還會多一個。”

雲舒卻是昂起頭,平靜如昔的臉上現出隱隱笑意,似是譏諷,又似是釋然。

“隨聖上處置,草民不改初衷。”

最後他聽見自己如此說道。

“你到底不肯忠於我麼?”皇帝喃喃著,目光雪亮逼人,“既然你要做那忠臣義士,朕也樂得送你一頂高帽子。”

斜陽正好,橘紅色光暈中,兩顆人頭迎著斜陽,一顆爛的不成樣子,一顆卻是嶄新的,嶄新得在風中能聞見濃濃的血腥味。

蒼穹盡頭,有鴻雁飛過,卻是斷鴻無序,形單影隻。

這兩顆人頭,便在那斷鴻聲裡,一起看斜陽。

皇帝收回視線,幾步走到轎前,蘇公公低首掀開轎簾子,露出裡面墨綠色衣袖一角。皇帝坐過去,忽然伸手握住了身邊之人冰冷的手,挑眉一笑。

“隱兮,你是不是覺得,我若是能給你一個痛快,該有多好。”

慕隱兮淡淡看了過來,眸子裡一池清寒,沒有半點怨忖,端的是三分清冷七分安然。“奴才所做之事,不負聖上分毫,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皇帝一字字說著,豁然大力握了下去,依稀聽得咔嚓幾聲脆響,鬆開掌心,慕隱兮的手便無力地垂了下來,人也倒在了轎子一邊。

捏住那尖尖的下巴,皇帝咬牙切齒道:“你還是不肯告訴我清軒和小公主去了哪裡麼?”

“死了。”慕隱兮道,“只因為死不見屍,聖上便如此固執麼?”

“他不會死,朕一天沒有見到他的屍體朕就絕不相信!”

慕隱兮無力再回答,只剩唇邊模糊地笑意。

咔嚓,又是一聲脆響,慕隱兮終於連笑都笑不出來了。皇帝喉嚨裡爆發出一聲低吼,彷彿有什麼被撕碎了扯掉了,一把扯過慕隱兮,便壓了下去。

喘不過氣來。

還是閉上眼吧,不再看這濁世一場,寸心錯付。

今古恨,沈荒壘。悲歡事,隨流水。想登樓青鬢,哪堪憔悴。

一轉眼,已到了永康五年。

深秋。

風捲庭梧,黃葉墜,新涼如洗。

深宮一角。小小一方庭院,枯藤老樹,滿目蕭索,深秋冷風中透著死寂。

“聖上,您當真要進去?”楊公公在宮輦旁垂首問著,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