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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那人窘的滿臉通紅,茶水灑了一身,忙不迭地跟端木翠致歉,端木翠抬眼看時,面前的男子不過十八九歲,雖說身上穿的寒酸,但麵皮兒白白淨淨,眉清目秀,話雖不多,但禮數極為周到,心中倒有三分喜歡,也不怪他衝撞,反拿話寬慰他道:“人這麼多,撞到蹭到也是難免的,小心些就是。”

那年輕小廝先還心下惴惴,見端木翠如此說,滿眼的感激之色,恰此時一個小丫鬟過來,見那小廝打翻了茶盞,不滿道:“姑爺,你倒是悠著些,這茶水又不是不要錢的。”

端木翠吃了一驚,看向那小廝道:“你,你是王家的姑爺,那王繡豈不是你的……”

那年輕人低了頭不答話,匆匆收拾了茶盞離開,端木翠見他後襟老大一塊補丁,不由失笑,心下忖道:怕是我聽錯了,穿著這麼寒酸,一個小丫鬟都能對他指手畫腳,怎麼可能是王家的姑爺?

俄頃金鑼三響,卻是那道士在院中起壇,人群便往院中蜂擁而去,端木翠也不去湊這熱鬧,遠遠地尋了張椅子坐下,便有人過來替端木翠斟茶,端木翠抬眼看時,卻是方才見到的那年輕小廝。

端木翠咦了一聲,笑道:“又是你,方才那小丫鬟怎麼稱呼你作‘姑爺’?”

那小廝似是十分猶豫,良久方才低聲道:“在下樑文祈,王家長女王繡,確係小生未過門的妻子。”

端木翠愣了一愣,想到自己一直當他是小廝,倒有些侷促起來,忙起身道:“原來是梁公子,怎麼敢勞動公子為我斟茶。”

梁文祈聲音壓的更低,輕聲道:“無妨,我原本就是在岳丈家中做些打雜之事。”

端木翠更是如墜雲裡霧中,明知不該問,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你既在王家打雜,那王老爺怎麼會將女兒允了你?”

先前梁文祈撞到端木翠時,端木翠不但沒有惡語相向,反而溫言寬慰,因此梁文祈對端木翠懷了三分感激之意,見端木翠如此問,倒也不覺為忤,勉強笑道:“先時定親之時,兩家尚是門當戶對,後來家父遭人構陷,在下唯有投奔岳丈……”

說到後來,面露傷感之色,聲幾不可聞。

端木翠聽他開口說“先時結親之時”,便已猜了個大概。彼時門當戶對,自然樂於結親,現下一方家道中落,另一方自然就露出悔親之意來,雖說礙於顏面收留梁文祈,但是作踐他做些下人粗活,料想梁文祈在此處的日子也不好過,日後這門親事作不作得數還說不定,不由有些喟然,將話題岔開道:“這王家小姐,生的什麼怪病,大夫竟瞧不好麼?”

提及王繡,梁文祈眉宇間更是籠上憂色,搖頭道:“也不知繡妹是怎麼了,入冬就臥床不起,我幾番想去探她,唉……”

端木翠聽他如此說,便知王家人必然不允他去探王繡,也不知該拿些什麼話寬慰他,倒是梁文祈微笑道:“姑娘坐下罷,我去別處斟茶。”

端木翠心中五味雜陳,朝梁文祈笑了笑,坐下捧起茶碗,那道士原本咿咿呀呀哼哼哈哈不知念些甚麼咒語,此際忽地提高聲音,大喝道:“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後斬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當? 急急如律令!刀去!”

只聽人群驚呼有聲,似有刀聲破空,端木翠急抬頭時,直覺眼前一迷,一道溫熱鮮血便噴在臉上,勉強睜眼看時,茶碗中的茶水都已染成赤紅。

端木翠尚未了然發生何時,就聽那老道厲聲喝道:“好妖孽,此番叫你屍首分家!”

人群鼓譟歡呼,大堆人便往端木翠身遭不遠處圍擁過去,不時有人呼喝道:“好個妖孽,竟混在此間這麼久。”“虧得道長做法,收付此妖。”“此番王家大小姐的病可要大好了。”

說話間,那道長又高聲道:“速速將那妖首獻上,貧道要用太上老君三昧真火將其燒成灰燼,否則不出三刻,那頭顱便和屍身合為一體,屆時此妖又要為禍人間。”

人群吃了一嚇,尖叫後退,有人高高擎起那妖首,大聲呼喝道:“在這在這,讓道讓道,我將妖首送去給道長。”

端木翠目光落在那妖首之上,驀地面色蒼白,耳際便如鳴鼓般震盪不休。

那鮮血淋漓的人頭,不是梁文祈卻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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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道接了人頭,擲於先前置好的銅爐之中,幾個下人趕緊過來舉火,不多時火勢大起,銅爐之中逸出焦臭之味來,離得近的人忍不住掩鼻後退,還有人湊近了前去,往那銅爐中窺視,道:“好個妖怪,燒起來都這般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