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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明府,你說如何寬恕法?”曾國藩苦笑一聲,“豐大業無理,可以由朝廷出面,與法國公使交涉處理,如何能就因此放火燒屋,殺死那樣多與豐大業毫不相干的洋人?現在退一萬步來說,即使朝廷採取寬恕的態度,不再追究,但洋人會答應嗎?設身處地想一想,假若我大清國在別的國家裡遭到這樣的襲擊,我們又會怎樣想呢?我們難道就會寬恕嗎?”
劉傑一時語塞。周家勳想陳述教堂迷拐幼童、挖眼剖心,百姓積怨甚深等情況,但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這些事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需要等總督大人到署後詳細稟報,張光藻本想訴訴對“交部議處”的委屈,見周、劉都不再說話,也就不做聲了。曾國藩喝了兩口茶後,吩咐起轎。
曾國藩的綠呢大轎領頭,後面跟著周家勳等人的藍呢大轎,平日的全副執事都免去了,轎隊冷冷清清的,似乎坐的都是一些受審遭貶的官員。轎隊悄沒聲息地前進三四里路遠時,忽見前面大道上黑壓壓地跪下一片人。走在轎隊前面的戈什哈嚇得忙回頭稟告曾國藩,請示進止。曾國藩眉頭一皺,面色不悅地說:“叫張太守、劉明府去問問,這些人是幹什麼的。”
張光藻、劉傑下了轎。過一會兒,張光藻返回,對曾國藩說:“前面跪的是天津各界士民,他們要面見中堂大人。”
“叫他們都散開!有事以後到衙門裡說去!”曾國藩不耐煩地揮揮手。
張光藻很快又轉回來,哭喪著臉說:“非請大人下轎接見他們不可,否則他們決不散開。”
“這是什麼話!”曾國藩氣憤地說。他知道天津百姓不好對付,極不情願地下了轎。跪在道上計程車民見曾國藩走過來,立即亂哄哄地喊:“曾大人!”“老中堂!”“青天大老爺!”
曾國藩挺直腰板,兩手叉腰,儘量做出昔日那種凜不可犯的風度來。無奈右眼已眯成一根線,左眼也只能睜開一點點,沒有了過去的如電目光,也就沒有了過去令人戰慄的威嚴。天津士民們發現,站在他們面前的曾國藩,與他們所想象的湘軍統帥完全對不上號,若沒有那身嚇人的一品官服,他與俺們普通老頭子有什麼差別!
“父老兄弟們!”曾國藩乾咳了一聲,大起喉嚨喊道,“鄙人奉太后、皇上之命,前來處理津民與洋人鬥毆之事。各位請放心,鄙人一定會遵循國法,秉公辦理。”
話音剛落,人群中立即騰起一片亂糟糟的喊聲:“曾大人,您要為咱們百姓撐腰!”“中堂大人,洋人是惡鬼,您可不能像崇厚那樣偏袒他們!”“老中堂,您要明察秋毫呀!”
曾國藩心裡煩躁起來。他強壓著厭煩情緒,高聲說:“父老士民們,請你們讓開一條路,好讓鄙人進城。”
前面跪著的幾個百姓挪動了膝蓋,讓出了一條四五尺寬的路來。曾國藩正準備上轎,人群中突然站起一個身著長衫的青年,大聲說:“老中堂,津門各書院士子公推晚生出來說幾句話,請老中堂賞臉聽一聽。”
曾國藩見說話計程車子長得眉目清秀、斯斯文文,臉上流出一絲淺笑。他平生從不怠慢讀書人,尤其喜歡那些長得俊拔的年輕士子,他認為人才大都藏在這批人中。一個戈什哈從附近人家中搬來條木凳,他坐在凳子上,習慣地抬起右手梳理鬍鬚,微微點點頭。
青年士子會意,大著膽子說:“去年,老中堂由兩江來到直隸,我津門全體士子人人歡喜雀躍,鹹謂有老中堂這樣清正廉明、治國有方的總督,直隸從此將可從疲沓中振興起來。老中堂督直不久,便刊佈《勸學篇示直隸士子》,鼓勵我直隸士子以旁俠之質入聖人之道,又告誡以義理為先,以立志為本,取鄉先達楊、趙、鹿、孫諸君子為表率。老中堂的教導,我津門士子都銘記在心。”
說到這裡,青年士子偷眼看了一下坐在板凳上的總督,見他注意在聽,氣更壯了:“這次聽說太后、皇上派老中堂前來處理上月的事件,津門學子比去年歡迎的心情更為強烈。上月之事,明擺著是洋人所逼,欺人太甚。往日洋人欺侮老百姓,士子們已憤憤不平,現在他們竟然公開侮辱我津郡父母官,眼中已無我大清帝國,士子們無不義憤填膺。這等洋鬼子,殺之應該。老中堂,我們都記得十多年前,您的那篇震撼天下的《討粵匪檄》。檄文說,長毛別有所謂耶穌之說,《新約》之書,以此來取代我孔孟之教。此為開闢以來名教之奇變。並號召所有血性男子共同征剿。洋人和長毛是一丘之貉,他們妄圖以耶穌、《新約》來迷惑我炎黃子孫,亂我孔孟名教,津門父老奮起反抗,和當年湖湘子弟抗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