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陰氣重不重,就表明著這個巫婆子的“道行”深不深,我就想著,按黃婆此刻的這個狀態,幾乎已經快成鬼了。
由此可見,黃婆對人的態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有些人生前很無賴,遇事胡攪蠻纏的,即便死了也不會那麼省事,黃婆的態度不硬不冷,就沒法鎮住這些人。
我正想著,黃婆拿出了一大疊裁好的黃紙,她操起一支筆,沾著硃砂在黃紙上畫符,從陳雨的腳脖子開始,畫好一張就貼上去一張,一路貼過去,最後連陳雨的脖子上都貼滿了黃紙符,只剩下一張臉在外面露著。
那個樣子說實話非常滑稽,尤其是發生在陳雨這種人身上,但是我根本就樂不出來,因為當黃紙符在陳雨身體上貼滿的時候,她站在白灰圈子裡不停的發抖,那種抖動很不正常,彷彿不是陳雨自己發出來的,而是她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在使勁的朝外鑽。所以,她的滑稽裡面帶著讓人恐怖的東西。
黃婆的動作越來越快,飛快的用白紙疊出兩個小紙人。陳雨身體的抖動是有層次的,和貼黃紙符的順序一樣,從腳脖子,慢慢的延伸到大腿,小腹,胸口,就像一層一層的波浪。最後,抖動停止在頭部,她完全就像是嗑藥過量之後的樣子,身體紋絲不動,只有腦袋在不停的晃,看著非常揪心。
她的臉色愈發的白了,就好像當時我在坑下救她時一樣,那種慘白的臉色讓我心裡又忍不住的一疼。
漸漸的,陳雨的臉龐顯得有點妖異,她的臉色越來越白,但兩隻眼睛卻越來越紅,那種紅相當的不正常,幾乎要從眼睛裡滴出血來。
“出來!”黃婆低低的喊了一聲,用力在陳雨的額頭上一拍,那一瞬間,她的眼睛裡真有血滴滲了出來。黃婆用手裡的白紙人一下子擦乾了陳雨眼睛裡滲出來的血滴。
緊接著,最詭異的一幕發生了,我敢保證,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任誰都不會相信這一幕是真的。
陳雨眼睛裡滴出來的血沾在白紙人上,可能就在幾秒鐘時間裡,白紙人彷彿完全被血給浸透了,變的血紅血紅的,一下子就從黃婆的手裡跳出來,兩個詭異的小紙人如同有了生命,竟然在地上一跳一跳的跑。但它們一碰到黃婆畫的那個白灰圈子,就跳不過去,團團的亂轉。
黃婆拿過正在燃燒的蠟燭,捏住小紙人,放在燭火上點燃。這一切可能是無聲無息的,但我總有種錯覺,覺得紙人燃燒時,有一種淒厲的嘶叫聲迴盪在周圍。
兩隻小紙人徹底化成了灰燼,黃婆吹滅了蠟燭,對我道:“好了。”
我趕緊跑過去,扶住陳雨。她的眼神有點迷離,很像是大醉了一場之後剛剛醒過來的樣子,對於醉酒時發生的事估計都沒什麼印象了。我問黃婆,她身上的黃紙符能不能去掉,黃婆說可以。我飛快的把陳雨身上所有的黃紙符給揭了,陳雨身子一軟,一頭就栽倒在我懷裡,我慢慢抱著她離開小屋,我想看看,黃婆所做的這一切到底有用沒有。
離開小屋子,陳雨很快就好了,我讓她站著別動,然後湊到她臉前,仔細的看。她的眼睛很清澈,那一刻,我興奮的發現,她雙瞳內那兩隻血紅色的影子,不見了。
“好了好了。”我忍不住就捏捏她的臉:“沒事了。”
文哥自然免不了一陣道謝,但他還是不放心,試探著詢問:“那個小子,真的沒事嗎?要不要再看看?”
黃婆是惜字如金的人,面對文哥帶著質疑的詢問,她仍然沒有解釋,就叫我到屋裡去,她弄了面鏡子給我,是那種很老的銅鏡子,鏡面雖然光滑,但照出的影子有點模糊。黃婆就叫我自己看,她說人身上只要有什麼不對勁,在這面鏡子裡都會折射出來。
我看的很清楚,什麼都沒有,但我還是很疑惑,那個十三四歲的斷氣的小男孩,不是在我眼睛裡看到了一些東西?
那種感覺很讓人憂慮,就好像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有毛病了,卻怎麼查都差不出是哪個部位出了毛病。
“你眼睛裡的東西,不是人能解決的。”
“那……怎麼辦?”我忍不住頭皮發麻,聽著黃婆的語氣,好像下一步就該掐指算我的大限了。
“躲不過的,有事就有事,沒事就沒事,聽天由命就好了。”黃婆收回鏡子,終於說了句讓我稍稍心安的話:“不過我看你不像是短命的樣子。”
這估計是我聽到的最好的訊息了,這個時候,我已經很信黃婆了。趁著她收鏡子的工夫,我趕緊就順竿爬一般地問道:“黃奶奶,那個女娃子,她眼睛裡的影子是怎麼一回事?”
鬼影詛咒的原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