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的處方,用藥和分量皆不錯,雖然火候有些過,想是丫頭見主子難受,只用武火熬的藥,無傷大雅,卻也不是甚大事,林旋兒只將藥放在托盤中,點頭道:“可以讓你家太太進藥了。”
正想細問劉夫人這幾日的飲食,卻見後頭一個小丫頭追過來,將一個小食盒放在托盤中,只輕聲道:“別把這藥引子給忘了。”
林旋兒聽了忙讓她開啟食盒看時,只見裡頭時新鮮的生薑開好了薄片兒,便問身後道:“這是什麼?為何說這是藥引子。”
劉老爺見了,忙笑道:“這是魏少爺交代的,內子這是進藥之前,須得先含服一片兒生薑方才使得。“
林旋兒聽罷,又入去為劉夫人把了一回脈,心中疑竇叢生。
若說是魏書謠把脈不準,未將熱症與寒症這種最基本的病症分清,卻也不為奇怪,以她對魏書謠的瞭解,他若是無把握,定然不會換藥方兒的,若是中了,巴不得向人家賣弄的自己的書法,想是自己拿不準兒,又記不住魏紀的方子,拿出來當著病人抄寫只怕丟羞,所以才讓後頭的人照著魏紀當日的方子抓藥,因用藥的時間長了,怕人家說看出問題, 便自作聰明、畫蛇添足加上了生薑。
也就是說,這藥方是魏紀手筆,這問題就大了。
劉夫人有些肺病熱症,卻也不是什麼重病,怎麼會一吃就是幾年的藥?明明一劑藥再調理飲食便可大愈,怎麼又會病得連門都出不去了呢?
心中正徑自疑惑,那劉老爺想是急了,只巴巴地站在她面前,不住地詢問,那劉家小姐也上前來,紅了眼眶,口中只說求她救救自己的母親。
林旋兒又把了一回脈,對自己方才確診之病確信無疑,方才將落筆下去,開了一記“皺廢丸”與劉老爺,又將當中靈脂、胡桃仁等用量一一詳述,又命她們煎了甘草湯送服,每服二十丸,小心伺候,劉家留她們吃了晚飯,又恭恭敬敬備了車馬將她們送回了東大街。
話說林旋兒心中雖有些疑惑,但因回到家中便忙著看診,也無暇去想,又因素來厭惡魏家做派,不願掛心,時間一長,竟也就將這事情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誰想到卻是無意插柳柳成蔭,不顧半月之後,劉老爺、夫人,攜帶了小姐竟然登門造訪,小戶人家,雖不能鳴鑼張傘以盡氣派,卻也找了一班伶人吹吹打打,來至林旋兒門口,只起身高呼“恩公再造之恩拜謝”,又送一個約九尺長,三尺寬的大匾額,上書“杏林之春”四個大字,又有一眾家丁抬了些個玩物器皿,果子酒水送入院中,搬搬抬抬竟然也約莫半個時辰方休,惹得街坊都出來看熱鬧。
林旋兒十分尷尬,只覺誇張太甚,極力推辭,又費了半日唇舌,那劉老爺方才同意人將東西收到後院之中,不懸於醫館正堂的牆上。
只是硬要拿出三千兩銀子作為診費,林旋兒執意不收,又推搪了半日,方才罷了,誰想到那劉夫人竟拉住林旋兒哭道:“好哥兒,想是咱倆兒有緣,我這病想是不能好了,不過虛耗些時日罷了,沒想到竟碰到了你,吃你的藥兒不過三天已覺身上大好,前兩日竟能出入自如,好人一般的了,我沒有什麼能夠報答,唯有這些錢給你,只是你也不要,這讓我如何安心?”
林旋兒聽她說得十分情真,又安慰了她一次,只留下他們送來的東西,銀子仍執意不取,又說了一籮筐的話兒,好容易才將劉家人打發了。
正坐在椅子上喘口氣,只聽得奶孃外頭來了,笑道:“你說要開醫館,我一直都幫你提著心,想你小小年紀,也不過憑著聰明隨便看了些書來,不想你是真有些本事的,我才剛在外頭聽說了飛,這劉夫人病得時日也不短了,一直都吃滿福堂裡的魏太醫藥兒,都不見起色,卻只你一副藥便斷了根子,旋兒好本事,奶孃也佩服你!”
林旋兒伏在案上,想了一想,才又嘆道:“今日如此大張旗鼓,只怕也不是好事兒。”
奶孃笑道:“旋兒就是太多心了,這大家都誇讚的事情,你如何卻說不是好事兒?難道你非得人家都來罵你才是好的?”
聽罷奶孃的話,林旋兒輕笑道:“不是這個意思,頭先我也有些納悶,為什麼魏紀行醫數十年,醫術也十分了得,卻無法看好劉夫人的病?”
奶孃將她桌上散落的紙張收了,仔細放在前頭的書架中,又道:“要我說,這就不必再想了,這年頭空有名頭的人多了,魏紀雖早就是京城中有名的‘神醫’,但他入得宮去做官,也還是找了雲夫人的關係,這裡頭的事情也不必說了。再說了,他開他的滿福堂,你做你的小醫館,河水不犯井水,他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