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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裡屋的小娘李氏秀眉微微一挑,一不留意之下就誇了一句:“好句,氣勢磅礴又精練,卻不絲毫沒有雕琢痕跡,更不做作,比之前聽到那些軟綿綿輕浮的無病呻吟、豔字堆砌要好得多了……”

旁邊的丫鬟不太聽得懂詩文裡面的好壞,卻聽得懂娘子毫不掩飾的溢美之辭,頓時笑吟吟地看著她。片刻後李氏發現了丫鬟的笑容,頓時拉下臉來,不再開口。

就在這時,外面又穿來如嘆息一般大聲的吟誦:“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李氏不禁動容,他是一個武將、年輕的武將?她忍不住起身,顧不得剛才還罵丫鬟,徑直跑到門口,挑開簾子想瞧。此時外面頓時喝彩聲大起,人們紛紛叫好。

但見一個人高馬大穿著長袍戴著幞頭的年輕人站在桌子邊上,若有所思的樣子。一看那年輕人就是武夫,身板和麵目都有驍勇之氣,但此時此刻,他似乎沉浸到了句子的意境和情懷之中,有著堅毅氣質的眉目露出一絲憂鬱,就好像一個憂國憂民的詩人。李氏的眼神漸漸有了變化。

人們還在喝彩,忽然他一拂袍袖,如醍醐灌頂一般念出一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大夥兒久久陷入沉默之中,那折公子面色尷尬,一時也語塞,說不出任何話來。周圍彷彿掉一根針都能聽見,沒人說話、也沒人好意思動彈,只有一聲輕輕的咳嗽也帶著忍耐的壓抑。

這時李氏不小心碰到了門邊一隻香灰盆,發出“哐”地一聲響,頓時非常清晰。外面的人聽到動靜紛紛側目,只見簾子無風微微搖曳,已不見有人。

李氏逃走,臉色緋紅,她只覺得這屋也不安全,生怕被人看見了似的,又從另一道門出去,往院子裡面疾走。丫鬟很快小跑著追了上來,喘氣兒迫不及待地問道:“娘子,郭將軍的詩是不是作得最好?”

“那是長短句,有一兩處的音有點怪……若是譜個曲取個名兒,還可以唱。”李氏輕輕說道。

丫鬟不依不饒道:“我問他的長短句是不是作得最好,要是最好的,阿郎可就要做主……”

“啐!”李氏嬌聲喝了一聲,“不知道害臊,這種事是能拿到外面嚷嚷的嗎?”

丫鬟偏過腦袋,故作憂愁之狀:“聽娘子說的話,那郭將軍作的詩文該是最好的,可萬一折公子非說他的詞兒不好,可怎生是好?今天的事可是折公子提起的,他主持詩會,自然該他評論好壞。”

李氏冷笑道:“折公子可以不要臉,但也不能不要臉到那般程度!他要敢說郭將軍的長短句不好,須得在那群人中尋一份出來比較。就那些平素遊手好閒相互吹捧成的名士,我不信有人能有那樣的胸襟,寫出的東西能比得上潼關懷古的萬中之一!”

不出李氏所料,前廳那幫人,沒人敢挑戰潼關懷古那首“長短句”。許多人都多有褒讚之詞,折公子十分尷尬,既不說誰最好,也不提評選那茬,很快就憤憤離席。

郭紹還沒明白今天的詩會是怎麼回事,哪裡會想到有“比文招親”這一出?他以為不過是大夥兒吃撐了閒得慌,聚在一起附庸風雅罷了。

畢竟沒有人告訴他這件事。若是郭紹知道了詳情,大概也能理解為什麼今天折公子會對一個陌生人如此失禮……無冤無仇的,就算是歹人也不願意出言不遜無故與人結怨;但折公子的怨氣不是無故,確實是半路里殺出個陳咬金,一開始就擔心郭紹會壞他的好事,果不出其然真壞了他的好事!

郭紹留在李府,在羅彥環的撮合下和李處耘又是一番推心置腹的暢談……這才是他到邠州來的正事,籠絡賢才。李處耘看樣子混得比羅彥環好一些,不過他似乎也不得志。這種不得志又可能有才能的人,是非常划算的!

因為已經得志或者已表現出非常之才的能人,以郭紹的實力就輪不上他去籠絡了。

及至下午,郭紹等人才“依依不捨”地與李處耘道別。他們當然不好意思住在李府,而且郭紹有地方落腳的,就是邠州城外的驛館……他們到邠州當然不會對摺從阮明說:我來挖你牆角;郭紹的說辭是訪親問友,路過,所以住的驛館。

羅彥環和“關公”李處耘是多年故交,直到傍晚才回到驛館。

羅彥環見到郭紹就語不驚人誓不休:“李公讓我探一下郭都使的家事,是否娶妻生子了?”

說到這裡,坐得遠遠的京娘頓時側目。

郭紹瞪眼道:“他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那個……”羅彥環道,“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