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反正他不會離開苗疆,他唯一掛念人也不需要他守護,從軍是他好去處,軍中,他感受到了從前從沒有感受過東西,他有自覺,他迅猛成長,慢慢變得壯大,慢慢變成能獨當一面男人,如今他是百夫長,他要讓自己成長為千夫長,乃至上。
而這個他曾經怨恨過女人,龍譽,他敬愛師父臨終前念掛之人,他萬萬沒想到她身上有不屬於他師父氣質,擁有足以睥睨天下勇氣與霸氣,擁有令人心甘情願臣服她腳下王者之氣,包括他自己,也被她如今那一雙如鷹隼般冷銳又如蒼穹般廣袤瞳眸所折服,他也算是看著她由那個中原時連自我情緒都控制不好少女慢慢蛻變為狠厲決絕聖山教主,再變成如今殺伐果斷智謀武勇苗王,看如風雨飄搖中枯葉般苗疆變為如今平和安康,所以,他是心甘情願地臣服她腳下聽命於她。
黑泥見到龍譽先是恭敬單膝下跪,而後從懷中取出一支銅管,雙手高舉過頭頂將銅管呈上給龍譽,龍譽神色嚴肅地接過銅管,抽出綁手臂上匕首,將口上封泥削開,取出了銅管內牛皮紙,看罷,滿意地揚起了嘴角。
“我明白了,黑泥千夫長一路辛勞了,去歇著吧。”龍譽將閱讀過後牛皮紙重塞回銅管,三年前還帶著些清脆聲音如今已是平穩低沉,是經過風雨歷練之後成熟,脫去了所有稚嫩與無知,正如她盤頭頂長髮,梳得簡單且光潔,再沒有了少女抑或姑娘時活潑感,多是端莊與嚴肅,便是連那唯一象徵著姑娘味道小銀梳也早已被收起,取而代之是象徵白潔而幽冷銀製月頭飾,扣於髮髻之間,為她本就沉穩面容添一分成熟氣息。
三年時間不長也不短,可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只知瞻前不知顧後無知姑娘,她如今是不論面對何事都必須臨危不亂苗疆之王,掌控苗疆生死存亡之命,由不得她疏忽半分,否則她都將墮入萬劫不復地獄,所以她能做,只能是練就自己。
她已經許久沒有體味過蒼莽山林間奔跑味道,也許久沒有體味過江湖兒女意恩仇滋味,從她決定將自己與苗疆命運綁縛一起時,她就已放棄了自己曾經擁有所有,而她也早已過了那個可以肆無忌憚年紀,她要擔起責任很重,由不得她半點玩笑,必須事事都深思熟慮謹慎小心,她不想再看到因她粗心而發生悲劇。
如今她是苗疆王,她要撐起苗疆整片天宇,不過她不會害怕不會退縮,因為有她愛阿哥一直陪她身邊,一齊進退。
黑泥聽到龍譽話只是微微搖了搖頭,站起身後看了一眼蒼山方向,龍譽即刻會意,點頭微微笑了,“千夫長是就要回到蒼山去了嗎?那便隨千夫長去了。”
黑泥向龍譽微微躬身,離開了。
龍譽也抬眸望向雲霧繚繞蔥綠深處,那是蒼山,是苗疆隱秘軍營所,而之所以會選擇蒼山那樣一個從前鮮少有人踏足山谷,是因為唐軍苗疆存,大唐想要苗疆完全成為一隻不懂反抗瘟雞,便絕不允許苗王都徵兵,而苗疆若不想中原未來不可預知戰事中覆滅,就必須徵兵,沒有獨屬於自己軍兵,即便土地再富饒,戰火一旦燒起,一切都會瞬間變為焦土。
所以,既要徵兵又要避開唐軍眼線,只能偷偷悄悄地隱蔽進行,或許苗疆眾人應該慶幸中原是將苗疆視作踩腳下螻蟻,根本不會料到已經奄奄一息苗疆還會他們眼皮底下秘密徵兵,枉論會想到苗疆不僅徵了兵,還建了軍營練了兵,那些駐留苗疆唐軍,見到苗疆放下武器走入田地勞作一派全然無力反抗中原事實後,便過起了沉湎聲色日子。
而明日,又到了蒼山一月一次檢兵日。
龍譽站兵器庫前看著黑泥背影完全走出視線後,才握住銅管轉身走向王都地界內松林蒼茫之處,那裡,有古老巫神殿,有她愛人。
自三年前來到王都,燭淵非但沒有住進殿宇之中,是連王都宮殿都未曾踏進過一步,自來到王都那日起,他便自然而然地住進了獨空曾經居住過巫神殿,龍譽知道他心中對王都始終有放不下解不開梗,便沒有強求他和她一同住進宮殿,不過還是時常瞪著燭淵抱怨,說沒見過誰人家夫妻倆是過這種日子,燭淵則笑著說參軍打仗家都是這麼過,龍譽則是憤懣得很想掐死他。
人人都知巫神殿裡巫師大人與他們王上是愛人是夫婦,並沒有如聖山教徒不可接受與冷眼,畢竟苗疆從沒有過規定說大巫師不能婚嫁,又或許是苗疆眾人都知道龍譽曾經為了苗疆痛失愛人之事,不管如今這個巫神殿裡大巫師是否是她死而復生愛人,都不會有人有何不滿怨言,畢竟眾人皆知,他們如今苗王短短几年間為苗疆付出了很多,他們沒有任何人能剝奪她擁有自己幸福權利。
只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