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與坐到床邊,抱住了留加,溫柔地輕拍著他的胸口。
“這孩子回到過去了。”
“什麼意思?”悅男不解。
“他回到剛出生的狀態了。”
留加含著手指頭,輕聲地抽噎著。
“留加,不要怕,媽媽在這裡。從今以後,媽媽會一直待在你的身邊……”
留加終於停止了哭,一臉天真地睡著了。
小與壓低了聲音說道:
“對了,或許你們會覺得有點趕,不過我決定要搬家了。我們母子兩人要搬回他奶奶住的鄉下去。當然店也要關了。”
千尋一臉疑惑地問道:
“那下學期怎麼辦?”
小與優雅地微笑著說:
“已經不可能上學了吧!因為留加現在只是個嬰兒呀!”
“嗯,說得也是……”
“我要和自己的兒子重頭來過,盡到做母親的責任。”
“我明白了。”
千尋和悅男離開了影山家,朝車站走去。他們打算到醫院去探望一下俊平。
“對人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心靈上的平衡。影山的情況就是失衡了。”
在走上人行天橋的樓梯時,悅男這樣說道。
“他會清醒過來嗎?”
“這就不得而知了。或許這段歲月還會不斷地重演。”
千尋的心頭逐漸罩上一層烏雲。
“不管怎麼說,這樣對他會比較好。原本是心靈要求身體繼續沉睡,一旦醒過來,身體則對心靈提出了要求。沒有知識,沒有恐懼,就這樣回到了嬰兒時期。”
不知不覺中,他們兩人在天橋上停下了腳步。
“我們所認識的影山留加已經消失了。”
悅男說著伸出右手將千尋的頭髮往上攏。
“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千尋默默地點點頭。
黑夜籠罩著街道。在速食店的一角,裕次和哲雄面對面坐著。
“去找老師談談如何?”
哲雄戰戰兢兢地說道。裕次對他苦笑了一下,說道:
“談什麼?請老師保護我們不要被大場的亡魂迫害?誰會相信你這種鬼話?”
“可是,宮崎之後間中也遭了殃呀!”
“宮崎那個變態倒適合那種死法。而俊平是因為車禍嘛!”
“可是,他昏迷時還叫著大場、大場的。”
“大概是做了惡夢吧!不會有事的,這種事還是不要跟人家說比較好吧!”
“說得也是。”
“啊,該走了,我還要去補習哪!”
他們一起離開了速食店。
和裕次分手後,哲雄一個人走著。可是,他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便倏地回頭一看。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誰也沒理他,徑自走自己的路。哲雄不禁為自己的多疑而苦笑。然後繼續往前走。
衛從可樂自動販賣機的後面出現,繼續跟蹤哲雄。
哲雄感覺到背後的氣息,再度回頭一看。還是沒什麼人。哲雄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去,還是一個人影也沒有。
來到車站附近,哲雄上了天橋越過鐵軌。一個爬樓梯的聲音不斷靠近,哲雄不禁屏住呼吸回頭看。聲音在半路上消失了,沒有任何人跟上來。
“有、有人嗎?是誰在那裡?”
沒有回答。
是心理作用吧!哪會有亡魂!哲雄這樣告訴自己。但是他還是發著抖跑了起來。
哲雄在一棟廢屋前停下了腳步。屋子的氣氛讓人很不舒服,可是穿過這裡是回家的捷徑。如果不走這裡,就非得繞過新蓋的大樓不可,那可是好大一圈哪。哲雄咋了咋舌,還是走進了廢屋。屋裡雜亂地堆放著電視、冰箱等大型的廢棄物。哲雄正往這些廢物間穿過去。
哲雄一不小心被絆倒了,跌倒在地上。
“好痛……”
一個模特兒假人滾落到他面前。哲雄慘叫著站了起來,發狂似的往前跑,邊跑邊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硬幣。他跑進公用電話亭,拿出通訊錄,按照號碼打電話給千尋。
答錄機開始轉動。
——我現在不在家。請在嗶一聲後,留下您的訊息。
哲雄一邊聽著千尋的錄音,一邊恐懼地巡視四周。
深夜時分,千尋才提著便利商店的塑膠袋回到住處。她進門以後,先按下答錄機的鈕,然後走進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