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
“陸先生。”
低落的陰霾籠罩四周。他仿若置身於伸手不見五指的煉獄,承受著胃部和內心傳來的陣陣劇痛。
太過沉浸於自己的內心世界了,以至於當自己的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後,一直在低頭走著樓梯的陸靳才驀地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傳來聲音的地方。
一張和那個始終陰魂不散地纏繞在他腦海裡的臉相似的臉孔馬上映入了眼簾。
“咦?真稀奇呢。陸先生怎麼在這時候回家的?今天不是節假日吧。”
“袁小姐。”
不想看到這個和那傢伙有著相似五官的臉。應了一聲吼,陸靳別過視線去。
“我胃痛。上司批准我回家休息。”
“這樣啊。哎呀,可要注意身體哦。”
“……謝謝。話說袁小姐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就回來了啦。”
頓了頓後,袁樂軒的姐姐突然用更為愉快的聲音說道:“不過昨天我和樂軒的女朋友逛了一整天的街,所以陸先生都沒有看到我吧。”
腦子嗶嗒一聲停止了轉動,而他也像一個發條娃娃,用完了上好的發條,驀地停在原地了。
那傢伙……交了女朋友?
“咦?怎麼了,陸先生?”
看到自己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走在身邊的女人驚訝地問道。
太失態了。就說感到胃痛,所以才會突然停下來而已,然後馬上繼續抬腳爬樓梯就好……不過,好累。為什麼他得總是這樣在意別人的視線,總是得忍耐,總是無法盡情發洩自己的情緒呢?
聽到那傢伙交了女朋友,他很驚訝,很空虛,很痛苦,痛苦得不想再動一下手指了,不想再顧忌毫無意義的體面了。
自己的默不作聲奇怪地並沒有招來進一步的問話。袁樂軒的姐姐也停了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突然開口了。然而語氣和剛剛截然不同,彷彿一個暖春,一個寒冬。
“我剛剛才和那孩子通電話了。知道嗎?那孩子和我弟弟交往了兩年。上年過年的時候,我弟弟還帶她回家了。當時媽媽可高興啦。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前段時間,弟弟突然決絕地和那孩子分手了,十分乾脆,而且理由還是什麼‘我喜歡上別人’了。”
說到這裡,袁樂軒的姐姐輕輕嘆了一口氣。
“那孩子可是個好女孩。樂軒實在太不懂得珍惜啦。慶幸的是他們現在複合了,不過現在似乎交往得不是很順利。剛剛她打電話來也是在跟我訴苦呢,說樂軒對她很冷淡。陸先生,之前我弟弟借住在我這裡。作為鄰居的你知道些什麼嗎?“
心臟在忐忑不安地撲通撲通跳動著。
這女人……想說什麼?
說著,袁樂軒的姐姐向他走近了一步。他突然覺得對方身上的百合花香味刺鼻得叫他的胃絞痛不已。
“陸先生,你似乎和我弟弟唸的是同一所中學吧。”
撲通撲通……
“樂軒沒有跟我說些什麼啦。話說我這個弟弟最近心情十分低落,都不怎麼願意和別人說話呢。不過稍微調查一下就能知道了哦。”
撲通撲通……
“那個呢,或許這麼說有點太晚了,但還是想跟你說一聲呢。”
撲通撲通……
“對不起。當時我弟弟……刺傷你了吧。”
撲通撲通!
心臟跳得快要蹦出來了。顫抖不已的雙手驀地一脫力。嘣的一聲,黑色的公文包隨即掉落在腳下,然而在幾乎要滾下樓梯的千鈞一髮之間,被一隻白皙的手一把抓住了。
“給。”
對方微笑著把公文包還到自己的手中。然而笑意並沒有到達眼睛深處。
“那個……”
對方的聲音越發冰冷,猶如毫無感情的機械音。
“我真的很希望我弟弟能和那孩子好好交往下去。所以呢,能不能請你不要再糾纏我的弟弟了呢?”
這是什麼荒謬至極的說法啊?到底誰在糾纏誰呢?中學的時候不惜以自殺來威脅他,現在則蠻橫無理地把他囚禁了好幾個星期,還害他丟了工作……
陸靳突然感到自己今天真是倒黴透了。全天下的不幸大雨傾盆似的向他砸來。
“我……已經一個月沒有和他聯絡了。”
那雙猜不透在想什麼的黑瞳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袁樂軒的姐姐才露出了一個冷冷的微笑。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