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妹妹愚笨,實在不能明白其中奧妙。
良妃冷笑連連道:本宮也知你原想不出其中道理。
實話告訴你,她說:讓德嬪墮胎,原是皇上的意思。
我吃驚不小,詫道:什麼?!這又怎麼可能?皇上一向關心皇子,又怎麼會……
良妃冷笑道:關心皇子,這個自然。可如果皇上疑心德嬪腹中並非他的骨血又當如何?
聞言恍然大悟。
原來文澤仍疑心阿若與文浩有不同尋常的關係,為不混淆皇室血統,因而暗旨皇后流掉阿若腹中這個孩子。
良妃道:本宮也是才剛知道此事。皇上本來並無此念,是皇后從旁誡言,皇上這才下的決心。皇后一面暗中命人煎藥,一面派人暗中向本宮透露訊息,故意讓本宮捉住她讓德嬪小產的證據,從而設局引本宮去皇上面前告她。那賤人知道此事雖是皇上旨意,但皇上卻不能對人明言。當然也不會治她的罪。也知道本宮因證據確鑿定不會善罷甘休,從而設局引本宮觸怒皇上。而她,卻在皇上心中落下個大義滅親,一心為皇室著想的名聲——本宮從前確實過於低估她。
我聞言微微皺眉道:皇后又為何屢害德嬪,這確實於理不通。
良妃冷笑道:本宮也不明白這個道理。
怪事!她說:本是皇后的人,倒讓本宮出頭營救,去替她伸冤。
我微微笑道:姐姐自可不救,這樣便不會落入皇后的圈套。
良妃轉頭冷冷看我,冷冷道:妹妹也不必隔岸觀火。皇后現在是化解兵力,一一擊破。妹妹你現在復得皇寵,本宮一倒,她要對付的下一個人必定會是妹妹你。怎麼,妹妹一定不肯與本宮聯手對付那個賤人?
我笑道:其實姐姐智慧與皇后勢均力敵,何必又要妹妹援手?皇后雖是六宮之首,可誰不知姐姐最得皇上寵愛?姐姐有皇上撐腰,又怕什麼?
哼。良妃冷笑連連。
從錦繡宮出來,我馬不停蹄地趕去月華樓。
同嬪正坐在阿若床沿,不住口的安慰,見我去時,她站起身朝我微笑招呼。我回她微笑,一起圍坐在阿若身邊,勸解淚妹妹一般的阿若。好不容易待她沉沉睡去,已是月上中天。
我與同嬪輕著手腳出來,兩人並行,良久無語。一任月色如水披灑肩頭。終於到了分手之處,月光下相視一笑,各自走開。剛行幾步,身後便傳來同嬪好聽的聲音。慧妹妹,她低低叫道:請等一等。
我在一片清輝中回頭,看見的,是同嬪一張微微笑的臉。春天的風中,顯得格外親切。
妹妹,她走近,笑道:我們還象從前一樣,好麼?
好。我說。
她伸手握住我手。手暖了,而我眼鼻子中,竟有些微微的酸。
第三十九章 中毒(下)
阿若流產三日後,宋佩昭向文澤稟奏我懷孕一事。文澤大喜,在聽雨軒中連歇兩日。恩准懷孕期間不去鳳至宮請安,又賞賜珠寶無數。各宮也有賀禮過來,在聽雨軒中堆積如小山。
自己走了的小太監鄭栓兒見我復得皇寵,又身懷皇子,又腆著臉回來。任可人冷嘲熱諷,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春菱看不過去,在我面前說好話,我心一軟也就留下他。楊長安觀察鄭栓兒幾日,倒覺得他變了個人般。專撿著粗重髒活去做,臨時還充當花王伺弄花草。剪枝施肥,除蟲澆水,時日不長倒將聽雨軒中的小小庭院,收拾得象模象樣。
這晚又是一場大雨,第二日醒來,已是一地落紅。腹中孩子突然輕輕踢我。我心情大好,滿懷柔情地拿手撫上小腹。
正可人端水進來,我看她一眼,突然笑問:昨夜風狂雨驟,海棠是否依舊?
可人抿嘴笑道:奴非捲簾人,也知紅肥綠瘦。
正玩笑間,榮萼兒突然過來。見狀輕笑道:妹妹好高的興致,剛剛睜眼便念起詩來?這皇上也不在這兒,莫不是念給腹中的小皇子聽的麼?
我臉一紅,忙命上茶。又讓座。
我一面梳頭一面笑道:姐姐好些日子不來,莫非忘了妹妹麼?
榮萼兒笑:我哪敢忘記妹妹?下月二日是皇后娘娘壽誕。皇上有心,命姐姐我依據《洛神賦》中的意境編支歌舞,好在那日獻給皇后娘娘呢。可我左編右編,總也不得要領。老覺得少了些韻味,正今日閒著,過來看看妹妹。
是麼?我笑道:姐姐編的舞,想必是極好的。
榮萼兒輕輕嘆氣:妹妹哪裡知道,要舞出《洛神賦》中的一衣帶水的感覺卻十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