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暢抬頭道:“小姐若是帶著她不便,不若帶她同行,遠離了此處後再行打算不遲,江湖兒女以狹義稱道,小姐之家亦是江湖大家,這道義二字勿——”
金歡不知哪裡來的戾氣,指著鄔暢便罵:“不過小姐一隨奴,胡亂招惹他人若給小姐招了什麼不好,你全家陪葬都嫌少!”
鄔暢臉上一片青白,金歡向來冰冷,但此次話出口竟也毫不留情,他眼見季烯心閉口不答,心中一片淒冷,原來她竟把這些人都當做隨奴麼?先前的一片金光立刻變做黑冷冰獄。
良久,季烯心看了鄔暢一眼才道:“帶上她,遠了這裡再打算。”鄔暢猛地抬頭不敢信,金歡一怒轉身。
作者有話要說:出差幾天
險境清河
帶著受傷的陳衣兒雖走得慢,但終究到了涸縣,一個略微繁華的小地方,人口倒也不少,一行人客商不像客商,投親不像投親的進入卻也因往來商販和人口不少而無人注目。
金歡找尋了個城中比較偏的中等客棧,來往人不太多,小二看著手腳勤快,最重要的是那店離養嗣之家只一個街口遠。一行人臉上都動了手腳,除卻重傷的陳衣兒叫店家住客側目外並未引人注意,只當是投親外出的人。
“打聽清楚了,那一家十一口全無例外被人扼殺,官府出了緝兇文書貼在各處,已經近兩月都無任何動靜,看來這殺人的靠那般飯桶是捉不到了。”明樂回報季烯心道。
“大尊使接到線報,說這家是新分出的養嗣之家,才遷到此處不過三年,平日裡都是友善鄰里,生意也是收些山貨新茶遠遠販賣了去,與此間商販絕無衝突。”
“他家姓畢,家主是中年漢子,有一妻一妾,生有一子一女,一家五口,加上幫工和家奴,一共十一人。案發那日無人聽得叫喊聲,聽人言仵作驗屍也未見有反抗,彷彿是睡時被殺,只一下便被捏碎了喉骨,殺人者不簡單。”
“只是金銀都被搶去,家中被翻遍,連上好的衣裳也不見了一半,女子手上但凡首飾即便是黃銅包銀都被捋去,被洗劫一空,最後連下葬的衣裳也沒件好的。”金歡也道:“看來卻是像糟了強盜,只為財來,並非是衝著我遺天養嗣之家行事。”
“那麼,”季烯心想了一下:“這裡的富人可有幾戶,戶中又有幾人,牆高几許,錢財多少?此地的人怎會如此安心?但凡如此厲害的大盜哪裡會嫌多?”
金歡與明樂領命前去。
季烯心只覺得她感知到的遺天血脈的氣息實彷彿雜加了別的什麼,攪得她心不安。
鄔暢與鄔永只在屋中用餐,陳衣兒自己在屋子裡安靜養傷,只有伊齊與高雲意前來與她用餐。
她看著伊齊暢快的吃肉,高雲意優雅地飲湯,一派自在彷彿她不存在,在宮中還會將粥放她面前,到了外間卻是這樣,她心中嘀咕著突然一陣不舒服,一桌子飯菜也不可口。
她放碗,伊齊與高雲意同時抬頭看她,她起身,他們齊聲放碗。
“小姐欲往何處去?”高雲意問。
“回房。”她怒氣衝衝地答,自顧自離去。
一掌拍在軟綿綿的床上,懊惱不已,為什麼自己竟有些不知與他們如何相處的愚蠢,那該死的祖訓,該死的溫宗,去他的,一個都不挑,她誰都不要!
她捂住臉好半天,聽見伊齊與高雲意已經回房休息了才抬起頭,簡陋的銅鏡中映照出一張連她自己也會看呆的臉,三分像人,其餘只一雙眼就不大像人,她的母親——必定美若天仙。好半天她才裝扮好,藏好了頭髮和臉,一身黑衣偷偷在深夜中離去。
當初扮美實在難今日扮醜也不容易,下手太難,她搖搖頭。
幾張泛黃的紙錢飛到樹上被風吹得嘩嘩響,季烯心的腳邊嘎吱一聲響,一個紙元寶被老鼠碰到了,季烯心四處看看,果然連一個人都沒有,除了被她弄昏的一個糟老頭抱著酒壺縮在一口新制的棺木中。
她深深撥出一口氣,鎮定鎮定,暗自用遺天宮的秘藥浸透的布巾包住了口鼻,伸手,是長長的紅色石甲,那是遺天宮用最熱的紅色岩石燒成形的武器,見縫就鑽鋒利無比,也妖美異常,節樓樓就將它當作妝飾獻給了她。
嘎吱,棺材被撬起一些,那沒有上多少層漆的棺材薄有脆,季烯心用手一轉,嘎嘎,更大的聲音,她彷彿聞到了臭味,還好還好,她安慰自己,至少不會比屍香藤花結子時更臭。
咔,棺材板子又抬高了一些,透出了縫隱隱可看見黑暗中死人的輪廓。
節骨眼上——砰!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