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明白他的意思，道：&ldo;睢國是我故土，自當留在此處。&rdo;躍目光微閃，忽而道：&ldo;你可想過，你在莘國許多年，睢侯為何突然接你回來？&rdo;罌頷首：&ldo;知曉。&rdo;躍神色狐疑，兩隻眼睛盯著她。罌無奈地笑了笑。&ldo;躍，&rdo;她定了定心神，道：&ldo;我不願同你去大邑商，有我的道理；將來即便睢侯要將我送去大邑商，我亦自有主張。&rdo;躍沒有說話，看著罌，壁上的光照在眉間落著淡淡的影子。&ldo;如此。&rdo;片刻，他頷首。說罷，他卻從席上起身，整整衣褶，道：&ldo;睢侯筵席未畢，我還須回去一趟。&rdo;罌莞爾：&ldo;我送你。&rdo;說罷，亦從案前起身。躍看看她，沒有推拒，與她一道往門外走去。門簾再度撩開，夜色中，庭中空無一人。風中散著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知是哪處宮室種著春蘭。天空的薄雲被風吹開，露出一輪圓月，光輝淡淡灑下，將廊柱和人影映在整潔的地面上。&ldo;躍，&rdo;走下石階的時候，罌猶豫了一下，問他，&ldo;你可見過我母親？&rdo;躍詫異地回頭。&ldo;幼時見過，不大記得了。&rdo;他想了想，道，&ldo;何以問我？&rdo;罌微笑：&ldo;我從前記憶全失，如今回到王畿，問問罷了。&rdo;躍沒有接話，眉眼間，表情沒有絲毫變化。&ldo;過去的事，多想無益。&rdo;過了會，他說。罌頷首。&ldo;我回去了。&rdo;躍說，轉身就要離開，罌把他叫住，&ldo;稍等。&rdo;罌低下頭，伸手探往懷中，掏出一樣物事來。躍愣了愣，罌手裡的，正是他在驪山告別時送的那塊玄鳥項飾。&ldo;那時別後，此物我一直藏著，即便昨夜遭亂也不曾離身。&rdo;罌望著他，輕聲道，&ldo;躍，你我相待，仍如驪山之時，對麼？&rdo;躍注視著她，月光映著她的烏髮和臉龐，雙目仍如記憶中清亮。他的眉頭舒展開，唇邊不禁彎起笑容。&ldo;嗯。&rdo;他點頭。罌亦笑。躍看著她，深吸口氣，轉身大步走了開去。※※※※※※※※※※※※※※※※※※※※※※※※※※※※※※※※※※※※※※※※※睢邑得救，上下對大邑商的兩位王子感激不已。不僅睢侯親自告廟拜謝，第二日，當聞知王子們要離開，睢邑中的人們更是早早地準備好了送行。罌昨夜總是睡不著，好不容易入睡，卻又一直做些紛紛雜雜的夢。睡得正迷糊之際，她被奚甘拉了起來。&ldo;宗女姱來了，說要與你去廟宮領脯獻給王子呢。&rdo;奚甘一邊把她的衣服拿過來一邊說。&ldo;……送王子？&rdo;罌睡眼惺忪，聽到這話，腦海裡忽然浮起躍的臉。昨天的事記起來，她愣了愣。&ldo;不去。&rdo;她說，倒頭繼續睡。&ldo;不可不去哩！&rdo;奚甘著急地把她身上的毛毯拉開，說，&ldo;國君清晨就遣人來了，見你未起，並不打擾。現下宗女姱來了，你又不去，國君可要生氣！&rdo;罌被吵得無法，看看門外。簾子虛掩著，透出白花花的光斑。&ldo;現在是何時辰？&rdo;她問。&ldo;快午時了。&rdo;奚甘答道。罌看著她，深深地嘆了口氣。也罷，拒都拒了，又說了那樣的話，不去反倒不大方。心裡說。她想著，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片刻，二話不說地坐起身來穿衣服。奚甘見她動作起來，露出欣喜之色。&ldo;我去取粥。&rdo;她說罷，高興地跑了出去。罌收拾整齊到了堂上，只見姱果然在這裡。&ldo;罌。&rdo;她正在看壁上的虎食鬼，見罌出來，露出笑容。&ldo;姱。&rdo;罌莞爾，眼睛不住打量她的衣飾。姱今日穿得很漂亮。商人尚白，她身上的雪白絹衣配著脖頸上的琥珀珍珠項飾，頭上用鳥型金笄簪著鮮花，罌看著也暗自驚豔。自從前夜糧倉之事，姱對罌變得友善起來。昨日雖不曾見面，姱卻給罌送來了一盒ròu醢，據說是睢侯年初賜給她的。許是發覺了罌的目光，姱朝身上看看，笑笑道：&ldo;母親說今日是大場面，要我穿好些。我帶了飾物來，你也要打扮呢。&rdo;說罷，從案上拿起一隻小匣子，開啟來。罌看去，只見那是也是一支鳥型金笄，比姱頭上的要小一些，眼睛上卻嵌著綠松石，看起來頗有生氣。&ldo;我挑了許久，覺得這支好些。&rdo;姱說著，把它取出來，往罌的頭髮上比了比，道，&ldo;你膚白，襯著好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