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屋裡笑鬧，渾然沒有注意門口多了一個人。薰衣躬身退下。暗夜羅斜倚石壁，血紅的衣裳映得他分外蒼白，他仰頸飲下杯中的酒，雙眼微帶些醉意望著如歌。她在笑。笑的時候右手輕輕握起，食指的關節輕輕抵住挺秀的鼻尖，笑容從眼底流淌至唇角。這個笑容他如此熟悉。只有&ldo;她&rdo;，才會笑得如此溫柔動人。&ldo;你‐‐是誰？&rdo;一個低啞的聲音驚擾瞭如歌和雪。她和他轉頭看去。暗夜羅紅影般閃到如歌面前，他捏緊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陰鬱地問道：&ldo;你究竟是暗夜如歌還是她？&rdo;如歌痛得微微吸氣，她的下巴快要被捏碎了。&ldo;我不是暗夜如歌。&rdo;暗夜羅臉上掠過狂喜：&ldo;你‐‐&rdo;&ldo;我是烈如歌。&rdo;看著暗夜羅驟然狂喜驟然憤怒的面孔，她心裡忽然有種報復的快感。雪笑得打跌：&ldo;小羅真是笨啊，她怎麼會姓暗夜呢？就算不叫烈如歌，也應該是戰如歌才對嘛。&rdo;他笑如花顫，摟住如歌的肩膀大笑，暗夜羅捏住她下巴的手象被一陣花香拂開了。暗夜羅收緊瞳孔，眼睛變成血紅色：&ldo;銀雪，你在耍我？！&rdo;雪把腦袋靠在如歌肩頭，瞅著他，吃吃笑道：&ldo;哇，居然都可以耍到暗河宮主暗夜羅，我好了不起啊。&rdo;暗夜羅的面容頓時變得扭曲煞白：&ldo;沒有人可以欺騙我！&rdo;莫非，所謂的魂魄轉移只是一場騙局？！長袖一揚，紅霧中他的手蒼白如鬼，指骨發青。他知道銀雪最在乎美麗的容貌。那麼，他就要很慢很慢地毀掉那張絕美晶瑩的臉。空氣中飄浮起一個豔紅的氣層。氣層如琉璃透明。漸漸收緊，氣層象一隻琉璃桶將雪和如歌箍在裡面，動彈不得。手指拂上雪的面頰。暗夜羅笑容邪美：&ldo;在你臉上刻一朵雪花，會不會很美？&rdo;雪沮喪：&ldo;還是不刻比較美。&rdo;&ldo;那就刻兩朵雪花好了。&rdo;暗夜羅手指輕動，一道深深的血痕已劃破雪的面頰，串串血珠鮮紅滴落在雪白衣裳上。&ldo;指甲太長了。&rdo;如歌怔怔望著暗夜羅的手，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脫口而出。手指僵住！血痕徑自淌血，傷口卻沒有再擴大。她搖頭，笑容溫婉：&ldo;男孩子的指甲不要太長，羅兒，去拿小刀來，我幫你修一下。&rdo;暗夜羅彷彿忽然被點中了穴道，他身子僵硬，緩慢地看向她，眼中佈滿驚疑和顫抖。…………秋日溪水邊。暗夜冥剛洗完頭髮，柔亮的長髮在晚霞中湧動著暗香。她穿著一件松袖寬大的袍子，衣襟繡著繁複美麗的花紋。&ldo;指甲不要留得太長。&rdo;她低頭，用一把小刀為他修指甲。小暗夜羅躺在她的腿上，伸出手任她擺弄，嘴裡嘀咕道：&ldo;你的指甲不也是很長。&rdo;修長圓潤的指甲，透出貝殼般的粉紅，有時染上一點鳳仙花汁，她的手好美。她細心地打磨他的指甲：&ldo;你是男孩子啊，整日裡不是練武就是跟人比武，指甲長了很不方便。萬一指甲劈裂掉，會干擾你的心神，而且也不乾淨，看起來髒兮兮的。&rdo;她輕笑道，&ldo;姐姐就不一樣了，有羅兒在，姐姐什麼事情都不用cao心，所以可以留起指甲來玩啊。&rdo;&ldo;是這樣啊，&rdo;小暗夜羅抓起她的頭髮用力嗅，咧嘴笑道，&ldo;我好喜歡姐姐的指甲，然後就覺得姐姐一定也會喜歡我的長指甲。&rdo;&ldo;傻羅兒。&rdo;她微笑，握住他的手打量，&ldo;你看，男孩子的指甲要短而有力才清慡好看。&rdo;他每個指甲都被修得很短。指甲邊緣的毛刺也被她打磨得十分圓潤。小暗夜羅睜大眼睛：&ldo;哇，我的手變得好漂亮！&rdo;&ldo;是啊。&rdo;&ldo;這麼漂亮的手，今晚不要練功了好不好？&rdo;他賴在她懷裡撒嬌。暗夜冥笑容溫婉如霞光：&ldo;好啊。羅兒的手這麼漂亮，今晚也不要吃飯好了。&rdo;&ldo;姐～～姐～～！&rdo;小暗夜羅沮喪地大叫。暗夜冥抿嘴而笑，食指關節輕輕抵住挺秀的鼻尖。秋日裡，晚霞下，溪水邊，她溫柔的笑容和散發著香氣的長髮將他包圍………………小刀細緻地修磨他的指甲。長髮滑過她的肩膀。她唇邊一朵寧靜的微笑，似乎在她的世界裡再沒有比暗夜羅的指甲更重要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