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盜妃出宮的計劃還是敗『露』了。正月裡節慶多,宮中不免有些賞賜,吳良輔帶人託著盤頒至景仁宮時,見只有阿笛領著眾宮女出來領旨謝恩,卻不見容嬪、阿瑟,問時,只說容嬪病重不見客,看時,又見簾幕低垂,十分嚴密。心中便有些懷疑,卻並不說破,只隔簾請了聲安便又帶人去了。然而吳良輔不聲張,那跟隨的小大監們卻多留了個心眼。尤其是小順子,跟著吳良輔這許多年,耳濡目染,早已學到了萬事留一手的自保絕技。皇上身邊的太監,幾乎各個都有靠山,為宮裡不同的嬪妃作眼線,出賣皇上的行蹤,收取額外的好處。小順子的買主,是鈕鈷祿遠山。當遠山得知了景仁宮的古怪後,便猜測這裡面必然藏著什麼大蹊蹺,大秘密,只恨不能深曉底裡,沉『吟』半日,想得一個主意,吩咐小順子道:"這件事沒憑沒據,倒不好聲張的。你聽我的話,去太醫院宣個太醫,引著往景仁宮去一趟,就說太后娘娘聽說容嬪病了,讓太醫去看看。料想太醫院也好,景仁宮也好,都不會當真到太后娘娘跟前問個真假,就是問,我也自有辦法應對。等咱們探明瞭景仁宮的虛實,抓個滿錯兒,再到太后跟前討賞去。太后知道你這樣忠心能幹,說不定從今往後認你做心腹,你豈不飛黃騰達?"一習話,喜得小順子抓耳撓腮,幾乎不知道怎樣奉承遠山才好,不住點頭說:"貴人想得真是穩妥周到。奴才若能得到貴人提攜,定不負貴人的大恩大德。但有所命,刀山火海也為貴人去闖。"遂袖著手顛顛兒地去了。不出一個時辰,仍又回來,喜不自勝地告訴:"貴人的妙計果然妥當。這回探準了,容嬪娘娘果真不在景仁宮裡。太醫廢了半日口舌,起初她們說什麼也不肯給太醫診視,奴才再三說是太后的旨意,娘娘不讓太醫診脈,奴才不好回稟的。阿笛聽了,這才從簾子裡請了一隻手出來叫診脈。待太醫要看面『色』,就死也不肯答應了,這還不是有鬼?依奴才看,裡面根本就是阿瑟在裝神弄鬼,就是不知道佟妃娘娘去了哪裡,做什麼要唱這一出空城計。"遠山聽了,也想不出來,且命小順子回去,自己往太后處請安。昏省之後,眾命『婦』奉承太后顏『色』說笑一回,一時眾人散去,遠山故意落在最後,先娉娉婷婷地行了個大禮,方猶猶豫豫地回道:"有件事,擱在臣妾心裡,若不向太后說明,是對太后不忠;若說出來,又覺對姐妹不義……"如此惺惺作態一回,方向莊妃耳邊將事情說了。大玉兒略一思索,已經猜到平湖無端失蹤,必與建寧有關,當下並不發作,只叮囑遠山且勿聲張,卻命小順子次日早晨來見,當面吩咐:"你往神武門去守著,如果十四格格進宮,就說我的話,不必停轎,徑直抬到慈寧宮來。她一日不來,你就一日守在神武門,連吃飯也不許離開,明白嗎?"小順子不明所以,然而這是太后親口所命,而且是下命給他一個人聽的,那就不僅是一項重要的任務,更是一種無上的榮耀了。別說只是少吃一頓午飯,就是三天不吃不喝也沒關係。因此緊張得早起飯也不敢多吃,水也儘量少喝,生怕為內急誤了大事。一大早便兩手叉腰站在神武門前,自覺比師父吳良輔更加威風。這些年來,他一直仰著師父的鼻息生活,早已覺得不甘心,生來就是奴才的命了,這也不怨什麼,可是一輩子當奴才的奴才,又有什麼前途可言?可是師父深得皇上信任,地位鞏固不可動搖,他根本沒有機會越過師父的頭去,就只能靠給嬪妃們賣情報獲取一點蠅頭小利,說到出人頭地,卻從來都看不到什麼希望。這回可好了,這回如果能攀上太后這棵大樹,從此有了慈寧宮做靠山,自己在宮裡的地位就算是坐穩了,說不定將來還可以與師父吳良輔平起平坐呢。如此守至第二天,終於看見十四格格的朱輪紫帷大車搖搖晃晃地駛到了神武門口,格格攜著一個侍女裝扮的手一同下車登轎,命道:"去景仁宮。"小順子以前所未有的敏捷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挺身攔住轎子:"傳太后娘娘懿旨,請格格往慈寧宮一行。"建寧一愣,吩咐道:"知道了,你且回慈寧宮覆命,我隨後就來。"小順子道:"太后娘娘請格格進了宮,直接就去慈寧宮謁見。特地叫奴才等在這裡。"說著,喝起轎伕便叫開步。建寧同平湖在車中面面相覷,忙問:"怎麼辦?我說肚子疼,讓他們停轎,你趁機逃跑好不好?"平湖搖頭:"太后一定是都知道了,我們越是耍花樣,就越多麻煩。還是實話實說好了。""實話實說?說什麼?說我接你出去玩好不好?""不要撒謊。就說我思念玄燁,求你帶我出宮見兒子最後一面,又求你把玄燁帶回家裡,請了一位治痘疹的名醫給他看病,如今三阿哥已經大好了,所以你才送我回宮。或許太后看在三阿哥痊癒的份兒上,不會為難你。"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