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夏與剪秋遂侍候貴妃淑妃穿戴了,又叫釵兒將不曾用過的花糕蜜餞另裝了一食盒提上,一併帶往永福宮來。次日皇太極臨朝,諸臣如常上疏議政,臨散朝時,禮親王代善面有難色,上前一步稟道:“皇上,臣這裡還有一本,卻是代人做伐,不知當奏不當奏。”皇太極見他表情忸怩,倒覺好奇,問道:“卻不知什麼人這麼大架子,敢請禮親王代勞。”代善笑道:“說起這託老臣求情的人,卻不是一位兩位,而是後宮諸位娘娘集體託付的一道密摺,故而老臣雖覺為難,卻不便推拒,望皇上體恤。”說著奏上折來。皇太極啟封看去,初而一愣,繼而略一思索,大笑起來,復將摺子合起,向代善問道:“你可知道折上寫些什麼嗎?”代善搖頭稟道:“臣不知。娘娘奏的是密摺,臣不敢擅自開啟。”皇太極笑道:“不妨,你既然插手了朕的家務事兒,幫著遞折求情,總得知道到底求的是件什麼事?倒是幫朕看看,這奏摺上寫著的,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代善恭敬接了,啟開看時,卻是灑金紙上題著《一斛珠》三個字,下面是篇曲譜,角上蓋著諸宮嬪妃的寶印。代善看了不懂,復奉還密摺稟道:“臣愚鈍,竟不能替皇上解疑。”皇太極大笑道:“代善啊代善,你的確是老了,真正不通風月,不解風情。”遂袖了密摺,罷朝自去。代善打了這個悶葫蘆,好生納悶。下得朝來,猶低頭百思不解。多爾袞見他這樣,不禁好奇問道:“大哥,那摺子上到底寫些什麼,竟然讓您這位身經百戰的老臣也看不懂。”代善遂將折上內容說了一遍。多爾袞一愣,心下遲疑,一時無話。代善會錯了意,笑道:“十四弟也不懂?若依皇上的話,你也是不通風月,不解風情。你也老了嗎?”多爾袞搖頭道:“大哥可知道這《一斛珠》的典故嗎?”代善皺眉不解:“一斛珠?那是什麼東西?好兄弟,老哥已經滿頭霧水,你就別再給大哥添堵了,你倒是跟我說說,這些娘娘們玩的到底是什麼把戲?”多爾袞笑道:“難怪她們要託大哥來遞這個摺子,又難怪大哥不明所指,更難怪皇上說大哥不解風情。這其實只是個文字遊戲。大哥是馬背上打滾兒的人,向來不喜歡漢人的學問,自然不知道這裡的典故。”代善皺眉道:“文字遊戲?莫明其妙。”也不復再問,甩袖離去。多爾袞卻墜進另一個悶葫蘆去,也犯起嘀咕來。他一聽即明,這必是大玉兒的手筆。玉兒與自己情投意合,如膠似漆,難道還不滿足?何必這樣苦心積慮,討皇上歡心,連集體上疏這樣的招術也想出來了。真不知她說動諸宮妃子上這簽名疏要有多麻煩,分明志在必得的樣子,難道她這麼在乎皇上的寵幸?她不是和自己賭咒起誓地說要推翻皇太極,幫助自己取而代之嗎,難道又改了主意?左思右想,大不適意。 有些計劃必須10個月前就準備(4)皇太極下了朝,照舊先往關睢宮裡探問一回海蘭珠,然後才往清寧宮來。哲哲因年後接二連三的慶典活動,吃力不堪,又發了哮喘之症,故形容懶怠,每天除了早請安時坐在清寧宮裡受幾個頭外,便少理雜務,大小事只交迎春代擬意見。見皇太極進來,也只命迎春奉茶,懨懨地不欲多話。皇太極也循例問了一回病,故意問:“大玉兒沒來陪你嗎?”哲哲懶懶地道:“她每天裡也不知忙些什麼,別說我這個姑姑了,連閨女也不大理睬,一門心思地研究學問,大概要考女狀元呢。你只管問她做什麼?”皇太極笑道:“她們幾宮的妃子們聯合起來告了我一狀,你也不知道麼?”遂將密摺授與哲哲。哲哲不解:“這是什麼?又不是詞又不是曲,單單的一個空名兒,算是什麼狀紙?”皇太極嘆道:“或許真是要你這樣省心省力的脾氣,才可以載福吧。”也不多加解釋,只將密摺重新收起,又叮囑大妃數句,遂向永福宮來。且說莊妃遞出摺子,已經算到皇太極下朝後必來宮中,一早吩咐丫環薰香灑掃,將仕女捧花瓶裡遍插著葵榴梔子花,環繞殿閣,滿室生香,連屏風壁畫都一併換過,她知道皇太極雖愛她文采,卻不喜她書卷氣太重,故一反常態,只往脂香粉豔裡做文章,將宮殿佈置得花房一般。又命御膳房做了幾樣精緻小菜,葷膩油腥一概不用,肉菜素做,別出心裁,都用鑲藍碟子盛了,置於花廊之下。自己蘭湯沐浴,精心梳妝,她雖不及姐姐海蘭珠的美豔,卻也是膚如凝脂,睛若星辰,長得十分動人的。美中不足的是臉上的線條不夠柔和,有些稜角,在有情人的眼中看去或許會覺得是一種英武,而皇太極卻是覺得女人就該柔情似水的,如果讓他來評判,或許覺得巴特瑪那張線條模糊卻溫軟的臉較之大玉兒還更耐看的吧。然而今天她有意改變風格,濃妝重彩,打扮得豔而不俗,媚而不妖,端坐在美女插破圖前靜等。一時皇太極來到,莊妃跪接了聖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