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長歸聽得想笑,但不能笑,薛靜柔對他沒臉沒皮慣了,給點陽光就燦爛。他想,若是換了別人像薛靜柔這樣,他就算不亂棍打出去,也會劃清界限,可惜對方是薛靜柔,他便一點辦法都沒有。薛靜柔盤腿坐下,捧著鼓脹脹的肚子,兀自沉思。白長歸見她靜久了,忍不住問,“想什麼?”薛靜柔不瞞他,“我在想,你將來會不會娶她。”她心如明鏡,金芸年輕漂亮,是典型的賢妻良母,聽說還是白長歸公司得力干將,又是老同學,這樣一個進能共騁商場退可相夫教子的女人,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白長歸盯著薛靜柔平靜面孔,心裡忽然躥上一股邪火,逼得他暗暗磨牙,恨不得撲過去咬住她脖子,破口大罵,罵她不知好歹,罵她不守諾言,罵她是個天生禍害,禍害自己,也要禍害他好好一個白長歸。心裡恨得急切,白長歸說話時依舊淡淡,“不娶她,娶你嗎?”薛靜柔輕巧一笑,玩笑似的,“我現在還不能嫁給你。”白長歸重重哼了一聲。“長歸呀。”薛靜柔忽然叫魂一樣喚白長歸名字,“你這名字雖然不吉利,但我從小就喜歡,長歸,長歸,是一個人走得再遠再久,都有人盼她歸來的意思。”金芸收拾完廚房,擦手走出來,關心道:“我看櫥櫃裡有胃藥,長歸你不舒服嗎?”白長歸的臉霎時彆扭。那藥是給薛靜柔備著的,可他不想讓她瞧見,便藏在她絕不碰的櫥櫃裡。金芸不明前因後果,薛靜柔卻輕輕笑了,“我打擾太久,該走了。”白長歸看著她,本來尚能自持的心,因為這句要走,忽然迷亂得一塌糊塗。薛靜柔去玄關換鞋,金芸趕過來送她,像所有客氣周至的中國式女主人,溫柔微笑,“薛小姐,有空再來玩。”白長歸不去送客,只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一盤不曾動過的櫻桃,微微皺眉。☆、 長歸長歸薛靜柔與金芸道別後,直接去了酒吧。小忙從監控裡見到薛靜柔身影,便到前門守著,等見到真人,他滿腔滿腦的熱血問候就像被人扼住喉嚨,一個字也蹦不出來。薛靜柔臉色奇差,看得出眼底狂風暴雨,陰戾的像是下秒就可以徒手擰掉別人腦袋,但她又很平靜,嘴角甚至帶著笑。小忙和薛靜柔最親近,也最怕她,怕她發狠,怕她不給自己留餘地,於是立即向旁人打眼色,讓他們今晚識相,哪怕出了亂子也得瞞住。薛靜柔進了自己辦公室,抱住枕頭冷颼颼開始點餐,全是油膩重味的大菜,其中還有一道麻辣雞。往日殷勤備至的小忙不敢動,“靜姐,別吃這麼辣,咱們換別的吧。”薛靜柔想到白長歸藏起來的胃藥,長嘆一聲,仰面躺在沙發上,雙目圓瞪,“不吃了,我睡會兒。”小忙心想你要睡覺為什麼不閉眼睛,但他乖,什麼也不問,關掉頂燈和電腦,只留了盞昏暗壁燈,靜悄悄出去了。===另一邊,金芸提著垃圾,笑吟吟對白長歸道:“你不送她,也不送我嗎?”白長歸站在客廳,遠遠看向玄關處的金芸,神情嚴厲,“金芸,我不止一次和你說過,我不愛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浪費時間。”“成天把愛不愛掛在嘴邊,又不是小孩。”金芸溫溫柔地笑,“你和薛小姐吃飯,我又沒說什麼,別生氣了。”“你不明白嗎?”白長歸像過去無數次般,試圖說清楚,“你是我同學,是我實驗室的主任,你在公司最困難那幾年不離不棄,我很感激你,我父母身體不好,你時常過去陪伴他們,我同樣感激不盡,但這不代表我個人需要你,別再自作主張,別再自以為是,別再自作多情,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但我不可能讓你如願。”金芸的頭髮落下來,她若無其事別到耳後,還是笑,笑得看不出半點虛情假意,“瞧把你急的,別生氣了啊,明早還要上班呢。”金芸像團棉花,對外界有自己一套過濾系統,且目標遠大,為了嫁給白長歸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這是別人家的姑娘,不能打不能罵,白長歸對女孩的經驗寡淡到慘不忍睹,於是時常默默抓狂,恨不得剃度出家。金芸一走,白長歸站在門口長久地看向對門,心裡十分想念薛靜柔。===週末,白長歸須回白宅吃飯,在家門口,他見到金芸的車。金芸似乎在等他,頂著秋老虎的烈頭,她雙頰通紅,半句抱怨也無,只等白長歸走近才恬笑道:“我們進去吧。”白長歸直挺挺站著不走,“你這樣是沒有意義的。”“噓。”金芸想要拉白長歸的手,卻被避過,她不覺尷尬,更不惱,依舊笑得如沐春風,“進去吧,奶奶該等著急了。”白家人口不多,白奶奶患有妄想症,精神時好時差,總疑心有人要害她,白父殫精竭慮,十年前中過風,此後身體虛弱,由妻子精心照料,但這些年白母身體也不大好,都需靜養。白奶奶疑心重,白家不留傭人,家務全由白母操持,金芸便趁虛而入,她溫柔賢惠耐心能幹,幾乎沒有脾氣,不僅成了白母幫手,還將暴躁易怒的白奶奶馴服。金芸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