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霽不明白她為什麼在這個節骨眼上說這些話,眼神不解。“因為你和葉濟申太像了。”刺蘼是蹲在陳霽身前的,她的如雲長髮披散在身前,露出領口上金線繡邊的五彩祥雲,她是自詡身份與美貌的刺蘼,幾乎沒有這樣蹲□與陳霽好好說過話,距離之近,甚至讓陳霽清晰看到她嘴角邊極淡極淡的幾條幹紋,她輕巧地笑,看上去雲淡風輕,一點都不為背後的危機所動,“你們都在肆意享受著被他人用生命來守護的愛情,不管是我,還是青狐,你們都太幸運,也都太不幸運。”陳霽的喉嚨裡艱難地發出兩聲咕嚕聲,她還是不太明白刺蘼為什麼要突然說這些話。刺蘼見她不解,忽然指向自己的胸口,笑道:“你什麼也不用知道,只要記得我今天所做的,就夠了。”“嗯?”陳霽抓著她的肩膀,讓自己站起身。細碎的腳步在身後響起,葉三十八黑色的身影正站在他們身後,“九九八十一層交疊的幻境,你這隻小妖怪,為了這個人類,倒是鞠躬盡瘁了。”刺蘼握住陳霽的手,兩個女人並排站在一起。葉三十八微微側過腦袋,眼神裡似乎閃過迷惑,“你這樣做,也不過是為她爭取了一點時間,幻境畢竟是幻境,到最後,她還不是要死?”說話間,她們一直躲避的那顆子彈從遠處飛來,旋轉著飛射到陳霽面前,卻在她額前半寸的地方,堪堪停下。葉三十八怔住,“為什麼?”“我的幻境確實只是幻境,但是,只要能為她爭取到哪怕半分鐘的時間就足夠了,”刺蘼哈哈笑道:“……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你要面對的,是能把幻境變成真實的九尾妖狐。”葉三十八猛回頭,遼闊無邊的白色世界裡,青狐正一步一步走向他們。“九尾妖狐……”葉三十八眼睜睜看著那粒真實的子彈在陳霽額前化為粉末,“怎麼可能……”青狐徑直越過怔忪的葉三十八,他走到牽著手的陳霽與刺蘼身前。陳霽睜大眼,訥訥地看著他。青狐看了她一眼,卻轉向刺蘼,眉眼深沉,語調黯然,“刺蘼……”刺蘼嘴角飛揚,笑道:“我答應過的就會做到。”青狐忽然俯□,緊緊抱住兀自發笑的刺蘼。陳霽怔怔地盯著他們倆,手心裡握著的刺蘼的手越來越涼,她恍惚意識到了什麼,乾燥的唇緩緩合翕,卻一個音也發不出聲。身邊的白像歷經風雨的斑駁白灰從潮溼破舊的牆壁上片片剝落,從最初的一點點,到最後的一面面,那些晃眼的白逐漸被現實裡的色彩所代替。黑。紅。藍。黃。綠。紫。無數的顏色在陳霽眼前飛逝而過,又在她面前分崩離析,她害怕地抓緊刺蘼的手,卻沒辦法接受自己正在害怕的現實。青狐抱著刺蘼逐漸萎頓的身體,他的頭埋得很低,寬闊的肩膀細細地顫抖,有壓抑的嗚咽從他身體裡困獸般地溢位。陳霽低頭看自己手裡握著的那隻手,素白,五指纖細,就連指尖的邊沿都修飾地一絲不苟,就是這隻她從不細瞧的手,此刻正漸漸變得透明。陳霽從那隻手裡,竟然看到了自己掌心的紋路,她眨眨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心中忽然痛得一塌糊塗。那隻正在消失的手動了動,鬆鬆握住陳霽的拇指。陳霽低下頭,將臉湊到那隻手背上,輕輕地蹭了蹭。有淚落在沙堆裡,被無聲地吸收掉,徒留下一圈深色的溼痕。陳曜嶙扶著葉舟,葉三十五扶著鄭老太太,林嶽白拉著葉舟的手不知所措地站著,客廳的地板上一片狼藉,那面被毀壞的玻璃窗裂跡森然。青狐的懷裡已經沒有了刺蘼,他保持著擁抱的姿勢,跪倒在地板上,無聲無息。這是陳霽的時候,我一直在搖晃我姐姐的身體,我衝她喊:怎麼辦?刺蘼要死了!然會我姐姐喊得比我還大聲,她說:為什麼?!!!我本來想了很多很多話,想談談刺蘼的死,可是我發現我已經沒有力氣說很多話了,這可能也和現在的時間有關。那麼,我只把我最想說的說給我很喜歡很喜歡的刺蘼阿姨聽。希望你在另一個世界,能和你的葉濟申完成你們最初的美夢。那裡沒有騙人的葉濟言,也沒有搶走葉濟申的鄭唯心,只有你和他。☆、其實我也姓葉其實我也姓葉林嶽白不知所措地走到陳霽與青狐身邊,俯身傻傻地看向陳霽,有些驚慌,又有些委屈,更多的還是不知名的害怕,“……你們……怎麼了?”陳霽低下頭,沒有回答,她的眼睛太乾,幹到每眨一下,都酸澀得難受。林嶽白轉向青狐,不解地問:“青狐?”青狐也沒有出聲。林嶽白的視線在他們倆中間轉了一圈,又掃向背後的其他人,忽然壓低聲,敏感且小心地問道:“……刺蘼呢?她不是帶著姐姐逃跑了嗎?”“刺蘼……”陳霽攤開自己的手心,看著掌心裡深刻的紋路,喃喃自語般回答道:“沒有刺蘼了……”林嶽白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什麼叫沒有了?她剛才不是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裡嗎?”陳霽低下頭,什麼話也說不出口。“那隻妖怪叫做刺蘼嗎?”說話的人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