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小宅院裡,文旭坐在小亭子裡。
看著眼前的小池塘,心中瀰漫著濃濃的不捨。
明明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鎮子。
比他遊歷過的其他地方,還要蕭條破敗幾分,著實沒有值得流連的地方。
一個鴿子籠大的小院子。
總面積不及自己寢殿的十分之一。
為何他會如此的戀戀不捨,甚至不願意離去?
找理由一拖再拖,遲遲不願意出發。
清風急得都要飆淚了,他也不為所動。
情緒有的時候,就是這麼的,讓人琢磨不透。
“怎麼了,捨不得走了。”宋延熙走進小亭子,調侃道。
“咋,你捨得。”文旭反問。
“我當然捨不得,這裡有我的家人,爹,大哥,小妹都在此地。如果可以,我想在這裡一輩子,不離開。”宋延熙惆悵萬分的說道。
可他卻不得不跟著太子離開,只有跟在太子身邊,為他出生入死。
宋家其他人才能平安無虞。
更何況孃親還孤零零的在月京城,苦熬日子。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這一走,我這一輩子怕是出不了月京城了。”
文旭摩挲著石桌,身上下瀰漫著濃濃的不捨和無奈。
他天生性情散淡,不拘小節,隨性而為。
可身在帝王之家,又是皇后所出,出生便封為太子。
這個身份註定他這輩子不能隨性而為。
只要再次踏入月京城,他再也沒有恣意妄為的資本了。
一切都要按著規矩辦事,一舉一動都要被人盯著,不能出絲毫的差錯。
哎!這擔子太重了,卻又不得不咬牙扛著。
清風急得直跳腳,卻又不敢上前去催促。
再不出發,怕是要耽擱了大婚的日程。
違抗聖旨,太子最多被禁足。
他們這些屬下,一個也別想活,甚至可能會連累親族。
宋延熙看著文旭,認真的道:“公子,每個人生來都有自己的使命。
百姓們生來要為生存,辛苦奔波,一輩子不停歇的勞作,方能有碗飯飽腹。
而你生來衣食無憂,錦衣玉食,但你身上肩負的責任更重,肩負著萬千百姓的生計。
百姓們供養著朝堂,朝堂也回饋著百姓,這是亙古不變的迴圈。
而你作為領頭人,一舉一動,足以掀起腥風血雨。”
“我知道,我沒想過推卸責任,我會努力做一個好太子,只是……。”
有些不甘罷了。
一想到回去就要面臨大婚,和一個從未謀過面的女子成親,生兒育女。
心中生出了幾分膽怯,甚至刻意去迴避。
出宮之前,父皇承諾他,這一年他可以盡情遊玩,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沒有人會干涉他。
父皇甚至給他做掩護,給眾朝臣一種,他一直在月京城養病的錯覺。
唯一的條件便是,回宮以後,立刻迎娶蔣太傅最小的女兒蔣玉萱。
皇帝精挑細選的太子妃人選,月京城裡有名的大才女。
前幾天,皇宮裡傳來急信,召他即刻回京,大婚的日程已定。
大婚訂在兩個月之後。
太子大婚,流程繁複,有諸多事宜,要提前籌劃。
他必須現在出發,才不會誤了大婚。
“難不成,你不想迎娶蔣玉萱,那可是月京城裡有名的才女,彈得一手好琴。
她是皇上唯一褒獎過的女子,稱她的曲子為仙樂。”宋延熙望著眼前的小池塘,眼裡有幾分疑惑?
文旭下意識的皺緊眉頭,才女又如何,仙樂又如何?
他根本就不認識蔣玉萱。
宋延熙見他黑著臉,輕嘆一口氣說道:“蔣家女從七歲那年開始,就痴迷於你。
發誓非你不嫁,如若你不願意娶,她寧願去觀裡當姑子。”
蔣玉萱對太子的痴迷,月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上至股肱之臣,下至販夫走卒。
都眼巴巴的瞧著,太子究竟會不會娶太傅之女,蔣玉萱。
聽說還設了賭局,賠率對半開。
文旭自嘲的笑了笑。
“所有人都說她痴迷於我,非我不嫁,可我連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