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雨忽而又沉寂了,哀傷和漠然又重新傾注在她的身上,整個人越發的變得虛無縹緲起來。而最讓孟爾冬憂慮的是,他發現她不僅不願交流,晚上也不睡覺,常常坐在那窗子上,一瓶酒,一包煙,一抹憂傷。這樣的宣雨讓他心慌意亂,生怕她作出些什麼瘋狂的事來,孟爾冬只好日以繼夜的看著她,要喝酒,陪著她喝,要抽菸,陪著她抽菸。她很多時候不說話,有時候喝多了,就會朝著一個方向仿若無人般幽幽開聲,斷斷續續的,孟爾冬已經將她身上的秘密給串了起來。難怪對佟城那麼大的反應,原來那裡有著她曾經的家,曾經的愛人,曾經的回憶,卻因為那樣的冤屈而離開。他有些怒其不爭,但更多的心痛,這傻丫頭啊!孟爾冬特意回了一趟佟城,特意去查了那叫風清雲的人,很好,年紀輕輕,已是市長人選了,可是,他的女友卻是?帶著這樣的訊息回到英國,孟爾冬不敢在她面前多說什麼,直到有一晚宣雨又在釀酒,他才怒道:“你死心吧,風清雲已經和宣倩柔在一起幾年了。”呯的一聲,宣雨手中的酒瓶掉了下來,怔愣地看著他,良久才漠然說道:“出去。”孟爾冬還想要說什麼,宣雨卻以無比冷漠和凌厲的目光瞪著他:“我叫你出去。”孟爾冬也是有脾氣的少爺,見她這樣不識好歹不領情,氣得拂袖而去。自從聽到孟爾冬傳來的訊息,宣雨的抑鬱症愈發的嚴重了,人瘦的厲害,孟爾冬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硬是拉著她去看心理醫生,親眼看著她吃下抗抑鬱的藥,可饒是如此,孟爾冬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英國的冬夜似乎特別的寒冷,孟爾冬從宣雨屋子裡回來後,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心裡總疑著有什麼不好的事會發生似的。到底是放心不下,他從床上爬起來,走到自己的陽臺爬過宣雨的陽臺,透過橘色的燈光,一眼就看到宣雨昏死在床上,一隻手從床上垂了下來,正歡快地滴著血。孟爾冬的腦袋嗡的一聲,顧不得多想,將陽臺的落地玻璃用力一踹,就衝了過去:“小雨,醒醒,小雨。”他使勁拍著她的臉,可直到她的臉頰一片發紅,也沒有清醒,孟爾冬只好從浴室裡抽了一條毛巾將她割破的手腕包著,一把抱起她就往醫院裡趕。就這麼傷心嗎?就這麼難過嗎?難過得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到底有多大的痛,痛得連自己的命也不願意要了?孟爾冬守了宣雨一天一夜,她才從昏迷中醒來,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那白熾燈,她忽地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連死,也是這麼不容易呢!“你捨得醒過來了嗎?”孟爾冬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陰森森的,認識他以來,這是他第一次以這樣的語氣說話。宣雨幽幽地轉了過去,說道:“為什麼?”“有什麼不能解決,非要去死。你這樣,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嗎?宣雨,你對得起你母親。”孟爾冬死死地瞪著她的眼,說了一句:“我救你一次,如果你還是要死,認為這條命不值得,不矜貴,隨便你。”說罷,恨極離去。母親?宣雨的腦海裡浮現起那個有著嫻靜笑容的女人來,如果母親還在,今天的一切,是不是就是不會發生。母親,母親,宣雨嚶嚶地哭了起來,越哭越大聲,眼淚不住地往下滑落。許是孟爾冬的話起了作用,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宣雨倒是變了個人,積極地配合治療,努力地往外走,一天比一天陽光起來,整個人也有了生氣,恬淡又嫻靜。孟爾冬對她還是那副痞子心性,彷彿那晚的兇狠失望,是別人做出的一樣,沒多久,送給她一份畢業禮物。一隻血紅色的手鐲,看著很古老又很精緻,他戴在她的手上,恰恰遮住她手腕上的那條疤痕,血紅色的鐲子趁著她白皙的手腕,極是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