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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時王謝堂前燕’這句詩背後的深意,可以細說好幾百年的歷史。門閥之蔭被科舉制度干擾,越來越多的寒門士子開始觸碰權力,緊接著地方割據武官爭權,到了宋朝開始重文輕武,以防止舊唐的禍事重演。可眼下的這一出……可是資產階級的形成啊。“我覺得……這件事情,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陸游抬手扶額,聲音有些沉重:“如果單純只是宋人去運營商部和紹興製造,許多事都會在摸索前進,而不是如看見明路般走的明明白白。”“陸叔,”辛棄疾有些遲疑的開口道:“你……現在,不就是商部的尚書嗎。”陸游定定地看了他幾秒鐘,深呼吸道:“我和他們共同開了個茗秋詩社,用來秘密的互相舉薦和談生意。”越來越多的巨賈開始頻繁出入臨安城,也有越來越多的原始財富在成為早期資本並且翻倍似的膨脹——要知道,工業區的那些工人,有三成以上都只求吃飽安睡,連工錢都不好意思討要,生怕被外面的人搶了位置。可是這十餘萬的工人所撐起來的工業區,在短短几年裡開始如星火燎原一般擴張發展,越來越多的家庭手工業轉換成了工廠和小作坊,而且這些商品被朝廷和臨國的商人想著法子賣到朝鮮日本或者各種南國,再轉換成鉅額的利潤,令人無法無視。辛棄疾拿到的資料比較有限,他在財政院裡埋頭於弄清楚臨國內部的商界環境和部分跨國專案,可根本不瞭解這臨宋合資的工業區如何改變了這個國家——常州、宣州等地已經發展如一個山寨版的小揚州,不僅有管理體系嚴密的商業區和居民區,還有學校、銀行等等設施,越來越多的徽商浙商甚至是晉商在往這邊趕赴遷居,連地價都在不斷地往上漲。由於臨國領先了一千年的生產力,建設各種工廠、集中培訓工人和管理人員等一系列事情,對於宋國而言可能根本沒法憑空臆想,但臨國卻因為建設揚州的舊例,現在駕輕就熟的根本不費吹灰之力。而陸游,既有家世淵源,又通臨宋兩國的瑣事,這些年來漸漸博得了皇帝的信任,如今四十來歲成為商部尚書也並沒有什麼問題。辛棄疾在離開之前,千叮萬囑讓他把儘可能多的資產投進臨宋合作的商業專案裡,而陸游在揚州學習完商業和經濟的各種知識以後,決定孤注一擲,將絕大部分的田產和古玩字畫變賣,拿去投資了新工業。這個舉措大大博得了趙構的歡心,對這個皇帝而言,這種自掏腰包建設國家的事情就是在表忠心,態度非常誠摯。打個現代化的比方,陸游本人,現在就好比在一線城市起步時在市中心一口氣買了十套房子的幸運兒——他現在賣掉一棟房子,就可以在偏遠地帶買兩棟,而很快所謂的邊緣地帶,也將成為下一個市中心。一旦資本積累到足夠多的程度,在國家發展初期投資實體工業,伴隨著第一第二產業成熟第三產業井噴期轉而投資虛擬經濟,就是實打實的一本萬利。現在陸游已經不是家財萬貫了——他現在不僅是宋國官商出資的‘紹興製造’的股東之一,在五六天前在臨宋民資合營的‘隆興製造’裡都博得了一席之地。他既為日新月異的種種情況而驚異駭然,在聽著賬房先生不斷彙報新的進展時又會背後發涼。宋國的官商接觸這些全新的概念,就如同一群孩子在玩加特林機關槍,如果一梭子打下去,誰會變成獵物可就不好說了。陸游根本沒有想到資本翻倍的速度會這麼快——更無法理解那些工業區裡堪亂鬼神的產能。實際上,三企臨國都要伸手分利,臨國拿走一瓢羹之後朝廷還要分走一瓢,再然後才輪得到他們這些人。可即便如此,這其中的收入也已經不亞於殺人放火搶劫國庫了。畢竟是最簡單的資本剝削,在一個壓根沒什麼人談工人權利和最低工資的早期環境下,資本掠奪的程度不亞於使用黑奴。要不是臨國人不肯賣生產線的製造方法,有些商人恐怕要批次買賣金國流民,拐到自己的工廠裡當一輩子的包身工了。“陸叔……你說的有人在蓄意引導,我大概能明白為什麼。”辛棄疾聽他談論著這些,隱約的有種不祥的預感:“你所發現的這些事情,還有你談論的資本積累,產業階段,這些不僅僅是揚州的培訓能教的吧。”陸游點了點頭,不知該是悲是喜。“有人在蓄意傳播禁書。”辛棄疾愣了下,沉聲道:“什麼書?”“都是列印稿,上面沒有署名,”陸游直接灌下一杯茶,深呼吸道:“那列印稿裡不僅講有關經營公司的東西,還會談論……所有朝廷禁止的內容。”政治、經濟、金融,還有無神論。這些列印稿會在不同的時間突然出現在宋國商人和商部官員能接觸的地方,連陸府都有人從圍牆外面打包好幾次扔進來。不僅展示了資產階級的形成過程……還有後面更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比如議會制度。人們從前根本不敢想象無君主的世界。這就絕對是有人在搞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