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提鳳儀還好,提到鳳儀,胡砂的臉色就暗了下來,將水琉琴緊緊抱住,像是要尋找什麼依靠似的,過了很久,她才低聲道:&ldo;過去的就過去吧。&rdo;鳳狄難得露出一絲微笑來,聲音也溫柔了許多:&ldo;既然如此,那明日我們便啟程回清遠吧。回去總好過你一人在外面飄蕩,對神器來說,也是利大於弊。&rdo;胡砂怔了一會兒,突然問道:&ldo;大師兄,如果……我說不回去,師祖有什麼安排嗎?&rdo;鳳狄頓時一呆:&ldo;不回去?為什麼?&rdo;她別過臉,淡道:&ldo;不為什麼,我就問問,倘若我決定了一個人漂泊在外,不願回去,師祖要怎麼辦?&rdo;鳳狄的眉頭皺了起來:&ldo;荒謬!你一個人能做什麼?就算是為了被你損壞的水琉琴,也不可這般自私妄為!&rdo;胡砂沒說話,只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看。半晌,說道:&ldo;我不想回去。&rdo; 鳳狄冷冷看著她,像是不認識她一樣,只覺此人不知好歹至極。他冷道:&ldo;也罷,你不願回去,師祖也不強迫你。只是水琉琴卻得讓我帶回清遠,神器不容你亂拿亂抱。&rdo;胡砂笑了笑,輕聲道:&ldo;我總算明白師祖的意思了,原來就是想要水琉琴。你們打算將我勸回清遠,再將水琉琴要走,是麼?當日師祖逐我下山,明明說得十分義正詞嚴,如今見我得了水琉琴,卻改了態度,變得真快。&rdo;鳳狄不由大怒,臉色鐵青:&ldo;胡砂,你放肆!&rdo;她用力搖了搖頭,突然正色看著他,說道:&ldo;大師兄,我不會回去了。我與清遠兩不相干,不曾虧欠過他們,他們亦不曾欠過我,&lso;放肆&rso;這兩個字,請你收回。另也勞煩你帶話給金庭祖師,就是現在將水琉琴要走,也沒什麼用,它如今只認我一個主人,他人的仙法再高明,也沒辦法令它恢復。既然是我的東西,別人來強行要走,我總有拒絕的餘地,清遠也不至於為了搶奪他人物事,來對付我一個小女子吧。&rdo;鳳狄臉色更難看,大抵是想不到一向聽話天真的小師妹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他不知胡砂性子中自有十分決絕的一面,只因未曾見過。他張嘴還要說,卻聽芳準在後面輕輕笑道:&ldo;說得不錯!胡砂,師父支援你。師父也不回清遠了,只等水琉琴五年後恢復,諸般雜事都了結,再談回去。&rdo;胡砂抬起頭,感激地看著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互相都覺心中一暖,只偷偷地各自在想:兩個人就此離開也是不錯的選擇。又新奇,又期待。鳳狄急道:&ldo;師父,您怎麼也……&rdo;芳準笑吟吟地打斷他:&ldo;為師要走要回,都是為師的事。你若不放心,就當為師擔心水琉琴,在外護著她便是了。廢話嘛,就少說兩句吧。&rdo;鳳狄看看胡砂,再看看芳準,終於明白今日是絕對說不動他們的了。他只得把牙一咬,說道:&ldo;既然如此,那……那弟子也陪著師父,一同照看水琉琴!&rdo;芳準失笑:&ldo;你都這麼大了,還要纏著師父?不怕你師祖怪你?&rdo;鳳狄面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低聲道:&ldo;總之……弟子要照顧師父!還有師妹。&rdo;芳準把手一拍,起身推開窗,讓星光灑進窗臺,良久,終於說道:&ldo;好,明日咱們師徒三人便離開這裡,找個僻靜的地方,過一次隱居生活。&rdo;鳳狄原本以為芳準只是一時興起,說著玩的。這位師父從以前開始就愛說笑話,逗得人急個半死,再慢悠悠地來哄,惡趣味十足。誰知這次他卻想錯了,芳準是動真格的。語幽元君來送的時候,眼睛有些紅腫,儘管撲了胭脂遮掩,還是能看出她一夜沒睡,很是神傷。她定定看著芳準,像是第一次把他看到眼裡心底的時候一樣,隔了很久,才低聲道:&ldo;你要保重,莫叫我在千里之外替你擔心。&rdo;芳準抬手將她垂在腮邊的一綹長髮輕輕順過去,柔聲道:&ldo;老朋友了,何必傷感?有空我自來看你。&rdo;語幽元君眼眶又是一紅,為她強行忍住,道:&ldo;不知怎的,我總覺這次你走了,像是再也見不到你似的。不管怎麼說,有任何困難,誰要為難你,只管來找我。語幽為朋友,肝腦塗地。&rdo;芳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忽而又輕道:&ldo;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像個逍遙度日的仙人,反倒性烈如火。&rdo;語幽元君嘴唇翕動了一下,苦笑著不知該說什麼。芳準像摸小孩子似的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