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氏曉得明湘這個好處,別個也不會說要定你家女兒,只說請了去吃宴,或是逛院子,或是賞花會,總歸有個由頭,紀氏一一點頭應下,等回去把各家探聽過了,這才好擇一門襯頭的。正說著,有位夫人指指道:&ldo;你家三丫頭在這兒,怎麼還多一個,那個圓臉的瞧著倒討人喜歡。&rdo;紀氏眼睛一掃,搖頭道:&ldo;不知是哪一位的千金,我那五丫頭慣是個愛交際的,怕是別桌上叫她招了來的。&rdo;既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千金,才剛問話的便歇了心思,到有一家子起了意,看著圓團團是個有福氣好生養的,一面上相中了,便往下邊去打聽是誰家女兒。不說則罷,一說明潼就拿眼睛掃過去看,一見之下反倒愣住了,手上一抖,差點兒把湯灑了,裡頭有湊趣的便道:&ldo;可是才剛鄭夫人給的手鐲太沉了?&rdo;明潼側了臉兒裝羞,把這事兒茬了過去,可心裡卻翻起浪來,那一位,可不就是薛寶林,是她親手餵了湯,叫太子妃給毒死的。想著她往日那付笑眉笑眼的模樣,再想不到此時再見竟是在成王府裡,她心頭一跳,這會兒怕是她給太子瞧中了罷。數著時候太子的頭生子這時候已經要生了,可這個孩子卻沒養住,到得薛寶林這一胎,才是東宮頭一個養住的男孩兒。太子妃這樣急的弄死了薛寶林,就是覺得自家年紀大了,縱能生養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乾脆抱一個來,先養熟了,再圖往後,這樣鮮靈靈的小姑娘,說沒就沒了。明潼藉口更衣,到得一邊兒,差人把明沅也叫出來,明沅出來就見她正往席上看:&ldo;薛家的女兒怎麼到咱們席上來了?&rdo;明沅不明所以,卻見著明潼深鎖眉頭,這才暗道糟蹋,今兒是什麼日子,算是相親大會,自己家裡兩個姐姐還沒定,再來一個坐到席上,卻不成了爭名額的。她咬得唇兒,再沒想到這麼個小姑娘是抱著這樣的心思來的,明潼這番看明沅才有了看妹妹意思,對她搖搖頭:&ldo;平日裡不是明白,見著別個笑,就真當是親和了?&rdo;薛寶林的死,她自家也不是全無干系的,別人也一樣生養,怎麼單是她就死了,一是生了兒子的緣故,第二個怕是仗著太子喜歡她,沒少給人上眼藥。明潼是除開太子妃之外,東宮裡頭地位最貴重的,外頭又有家勢撐著,她面上交好,裡頭也不定就沒有別話,只明潼親手端得湯碗,到死還記得這個,便不願再同她扯上干係,帶了明沅往外去,真個到後罩房裡歇一會:&ldo;你等會兒也不必告訴明洛,把今兒圓過去就是了。&rdo;明洛這個脾氣若是知道瑞芝是麼個心思,定然立時就要翻臉,便不翻臉,臉上也掛不住,明沅曉得自家輕忽了,只看著她一個人寂寞,卻不知道是這小姑娘設了套,可她看著,真不過是個十歲都不滿的小丫頭。&ldo;這會兒知道了,有的是人面甜心苦,五丫頭那臉跟門簾似的,說放就放,你等回去了再告訴她。&rdo;她們倆這樣一坐,就有丫頭送得茶來,信陽毛尖兒,沏出了茶色,如今吃著正好,明蓁便為著這一碗茶,都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進去。明沅這回是佩服了,她微微側了頭一笑:&ldo;那似三姐姐這樣呢?算不算是面苦心甜?&rdo;她還是頭一回在明潼跟前這樣說話,明潼託得茶盅兒,斜了眼睛看過去,明沅已經就著茶,吃起了點心來,她勾了唇角兒笑一聲:&ldo;你倒抬舉我,苦不苦的,自然要日久見人心。&rdo;明沅知道她是一天比一天更鬆快,先是有了官哥兒,接著又定下鄭家的親,雖不知道為著什麼這樣趕,卻曉得必是事出有因,明沅咬得一口蘇,兩姐妹再不說話,看著冰紋裂格的窗戶外頭正開得好花兒,外頭喧鬧個不住,裡頭靜下來,聽那樂聲似更遠了。兩個誰也不先開口,託得杯子坐住了,等再有人來,明潼和把茶盅兒一擱:&ldo;走罷,回席上去。&rdo;正逢著薛瑞芝跟明洛兩個一道進來,明潼把眉頭一皺,不願再同她照面,拉了明沅往右邊的寶瓶門走去,不過是多繞個圈子,過得門去,還聽見兩個丫頭吱吱喳喳的。哪知道那一頭鄭衍拖了紀舜英,也正繞得圈子,兩邊隔得十來步,再沒有的避讓的地方,明潼執得扇子蓋住半邊臉,明沅只作不知,先問一聲好:&ldo;紀大表哥好。&rdo;她都已經問得好了,紀舜英便也回得一禮,鄭衍正巴不得好跟明潼說上話,喜得旁人再不得見,直通通走上來,滿面通紅:&ldo;你怎麼在這兒?&rdo;